马丁老爷一听到范建的话就楞住了,他本以为自己期盼范建能让自己再长出一双腿,已经足够天方夜谭,可没想范建的说法……还是要超越他的想象的。
但马丁老爷竟发现自己没有质疑,竟然荒唐的相信了。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无论能不能带给自己生的机遇,都绝不愿意放弃。
这种心态,到处都有。譬如一个充满智慧的老人,竟能让一个幼稚少女给骗了,也许老人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在情感上他无可选择,所以宁愿沉迷进去,哪怕明知道别人是在欺骗他,他也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人宁愿欺骗自己,无非因为无从选择,因为真相更加残酷,因为往往欺骗自己才能活得更加快乐。
不过,范建的话还真够耸人听闻的,就连卡洛琳都不敢相信了起来,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但想起范建起死回生的医术,心中又忐忑了起来,只拿不定主意,当信不当信。
反倒是波比和鲍比两人心直口快。
一人说道:“大哥,你别欺我年少无知,这腿都能造,太扯淡了。”
一人说道:“对啊,你要扯淡也扯点靠谱些的。”
马丁夫人却是马上喝道:“你们两个不可对院长无礼。”
但看着范建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许该不该相信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倒是斯蒂芬·仙儿却是完全信任范建,一见波比和鲍比两兄弟质疑范建,不禁不满道:“我哥哥既然能起死回生,造出一双腿来又有什么难,井底之蛙就会胡言乱语。”
范建不禁摇了摇头,他这是治人呢,还是来参加批判大会的,要不要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标语插在自己的脖子了。
但范建也知道,人往往都是这样,评判身边的事与物时往往都是根据自身的认知去断言的,有一句很粗俗的老话叫“在婊1子眼里别人永远是婊1子”,这话虽然粗俗,却也是很有道理的。
你说“悲伤逆流成河”,他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又有人跳出来鄙夷着前者的幼稚可笑,高举成熟靠谱才华无双的大旗,谁又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后者跳出来不屑一顾呢。
可见想法复想法,想法何其多。
范建知道一个人是绝难影响另一个人的固有思维方式的,重点是范建对忽悠他们完全没有兴趣,对他来说就是你之想法,与我何关,他对干预别人是没有兴趣的,所以范建挥挥手道:“你们出去等待罢。”
范建只想图个清静,对于别人的“我就是我,就是不一样的烟火”什么的,他只愿做个旁观者,不欣赏,也不鄙夷,平静的看他绽放、湮灭,恰如人间百态。
范建也许没发现,他的魔天变修炼到第二境界之后,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冷酷,这难道就是所谓成长?
范建发话了,一干人等自在门外守候了。
范建从生活兑换区,兑换出皮尺,开始量起了马丁老爷断腿的尺寸。
按正常来说,量完尺寸之后,便要花十天半个月去制造一双假肢,普遍来讲是以石膏先成模型再制造,制造好了以后要观察患者的舒适度,以便调节。
范建一想起这些繁琐的工序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皱了皱眉。
马丁老爷见范建这神情,还以为范建没有办法了,心中于是忐忑,说道:“院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范建听了马丁老爷的话,笑了笑,说道:“没有的事,我不过眯了下眼睛,改变下我以往对事物的看法。”
马丁老爷虽然不明白范建在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范建是在纯粹扯淡。
而他其实并没有烦恼,之前的反应不过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范建的心神沉浸进生活物品兑换区,找到了医疗用品类别,很快便看到了假肢,一看之下,范建就是大喜,这里的假肢比范建原先生活的世界还要先进得多,更重要的是范建完全没有必要为尺寸担忧,他只需将量好的尺寸输入,便能兑换出相应的假肢。
范建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兑换了。
然后,范建的身前凭空出现了一对假肢,惊得马丁老爷是把眼睛擦了又擦,他看到了什么?这是大变活腿么!
范建将那假肢往马丁老爷的大腿断处套去,再按那黑色按钮,便见这断肢果然神奇,竟一下子肤色变得与马丁老爷的肤色一模一样,且接驳处浑然天成,简直神奇。
范建又触碰了一下假肢,对马丁老爷说道:“有触感吗?”
马丁老爷连连点头,已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建点了点头,想着:“这假肢果然神奇,竟然连触感都有,说明上的能连接人体神经,如同再生之腿看来不假,果然不枉费自己挑了一双最贵的兑换。”
范建现在对生活积分消耗多少是完全不在意,他现在是财大气粗,生活积分多得根本用不完。
范建于是将马丁老爷扶起,说道:“你下来走走,有什么不适便与我说说。”
马丁老爷激动的点了点头,坐了起来,却又对范建说道:“让我自己来。”
范建笑了笑,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手。
马丁老爷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身体,惊奇的看着自己新的腿,一下一下小心翼翼的轻轻挪着,小心翼翼的落于地面。
但一触,又一下子收了回来,全是难以置信,但终于还是又放了下去。
马丁老爷看着范建,激动的说道:“这……这原来是大地的感觉,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尽管我日日夜夜都思念着。”
范建笑了笑,说道:“人从来都是善忘的,谁想永远记住一样东西都不容易,你何不重新开始,重新感受?”
马丁老爷点了点头,然后咬咬牙,一下子站了起来。
马丁老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出来,但他一下子擦去,然后像个孩子似的,跳了又跳,疯一般的踩起地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