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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火焰山

传来一阵“沙沙”声,那是树上的积雪坠落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从范建的身后传来,雪地上留下他的一连串脚印。

范建没有停留,只是缓缓继续朝前走去,走没多久,积雪便便渐渐减少,裸露出乌灰色的泥土来,积雪还有,只是像积水般一洼洼的,当范建来到火焰山山脚的时候,这些雪便彻底的消失了。

火焰山没有雪,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显得很突兀,时天色向晚,斜阳将火焰山染得一片血红。这说话是不准确的,将火焰山染得血红的并非天色,夕阳虽昏黄,但天色阴沉沉的,火焰山足足冒了两天的黑烟,已经笼罩了整个苍穹。

但火焰山还是血红的,因为火焰山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枝叶乌油油的,显得是那么的勃勃生机,在这死寂的天地间显得别样的妖异。

范建并没有觉得妖异,只是很怪异的想起了“春暖花开”四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多么的理想主义,多么的……梦想。

范建摇了摇头,笑了笑朝上面走去,走到山腰才停了下来,轻轻的晚风将花海吹得微微摇曳,花的海洋,多么的美丽,范建的鼻间似已生出了淡淡花香。

范建伸出了手,摘下了一朵花,转过身朝山下看去,不远处的拒北关,人潮拥挤,黑沉沉的,像极阴霾的天空,范建却想起了蚁群,熙熙攘攘,忙忙碌碌,不知所为如何。

范建笑了出来,轻轻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范建虽笑,却绝没有欢乐的心绪,他内心虽是坚定的,但此时他却很迷茫,多么矛盾的想法,那感觉便像你伸出手指压死一只蚂蚁,你会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这是很正常的弱肉强食,但却会生出生命是多么渺小之感。

范建以前读“春暖花开”时,是因为他认为做一个简单幸福的人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现在他才明白海子在写下这句诗时,心中是多么的迷茫,因为范建现在也是无比迷茫的。

范建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他读诗时的模样,范建这个学渣虽耳渲目染记下了不少诗,但更多的是记下了父亲摇头晃脑的模样,范建总是不耐的说道∶“你一个兽医读诗做什么,真是无聊?”

范建总觉得这场景,有点像电影《国产凌凌漆》中那个杀猪佬,在猪肉摊旁边喝着DRY MARTINE,现在他才明白,杀猪佬喝的不是酒,是孤独。他只是站在猪肉摊前,看人潮拥挤,看世事浮沉,但绝非游戏人间,他只是无比孤独,一个有着特工心的杀猪佬,心中全是苍凉,杀猪佬啊,一辈子都在谈理想,想理想,追求理想。

这让范建想起了父亲,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他,更没有好好了解过那些诗。

他们那一代人,亲身经历了从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扼杀物欲、只讲精神,到八十年代末期的摒弃精神、物欲横流的社会转型过程,心中迷茫者,自是无数的。一代人啊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真的是用它来寻找光明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上班、下班,好好工作。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上学、放学,好好向上。从明天起,关心成绩和分数。

我有一所心房,住着一个人,看着她时,便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范建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突然想明白,世间很多事情,不是别人喜欢去做,只是很老生常谈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阿狗突然从上山滚了下来,压死不知道多少花儿,终于来到了范建的身边,花屑沾了一身。

阿狗显得无比兴奋,想来是没有见过如此花海,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

这让范建不禁笑了起来,他突然发现孩子的世界是很美妙的,永远的无忧无虑,范建伸出手来,轻轻掸去阿狗身上的花瓣。

阿狗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范建,兴奋道∶“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上次来的时候这漫山遍野的我还以为都是杂草,可不曾想盛开出了花来,就这般的美丽。”

范建笑了笑,说道∶“十年人事几番新……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变幻的,又怎能轻易想到。”

阿狗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不会细想,只兴奋的张嘴朝去咬去,咬了一嘴的花,嚼了起来,然后便躺了下来,打了打滚,最后看向天空。

但天空没有白云悠悠,只是浓烟滚滚,阿狗不满的吸了吸鼻子,没有花香,他反而只觉的怪异的味道呛鼻无比,来自火焰山。

阿狗站了起来,表情凝重了起来,说道∶“拒北城里的魔军主人准备怎么对付?”

范建看着阿狗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思维的跳跃程度我还真跟不上,不过……别以为装大人了,你就是大人了。”

范建看着拒北关,又悠悠的说道∶“你可知,这世上越美丽的东西往往越致命。”

阿狗不解的看着范建。

范建说道∶“在我的家乡,有个地方,在活火山上长着一种花,每当火山喷发之前,那花便会盛开出来了。”

阿狗完全听不明白范建在讲什么。

范建笑了笑,说道∶“我去走走,你在这等我吧。”

说完,范建便朝山上走去,火海并不能蔓延至山顶,因为山顶的许多地方已经冒着浓烟了,甚至可以看见岩浆在裂缝中流动,范建此时境界,自是不畏惧这热度。

范建走到山顶的火山口前,火山虽还未爆发,但这浓烟便是酝酿,不过多年以来火焰山也只是酝酿而已,除了让鬼泣江的江水沸腾,并未爆发过,但范建想要让他爆发,他要来个火淹拒北关。

这个世界的人,连火山是什么都不明白,哪里会想到范建的打算。

范建却突然朝火山口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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