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看着眼前陈乐神采飞扬,不由心中愈发委屈。
她觉得这事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对面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她还会觉得这种嘲讽来自对方性格的飞扬跋扈,但对方可是文华榜上人,是天下文华榜排名第八十八位的才子,这种人怎么可能无的放矢,随意挑衅?这种人哪个不是爱惜羽毛、爱惜名声之辈,哪怕少不及冠,也绝对不会无脑地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萧叔达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姓青年更是一脸阴冷,心中暗想,果然是萧家的人,秦楚两国相交,经常发生大战,可以说是诸侯国中仇怨最重的两个国家,不要说秦国贵族,就是秦国百姓也无一不恨楚国萧家!
而此刻,秦姓青年本就想置陈乐于死地,又误以为他是萧家的人,更加坚定了他的杀心!
陈乐描了两人一眼,尤其着重看了看颜竹玉,嘴角出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哼了一声:“无知!”
颜竹玉身体微微一颤,冰雪聪明如她,此刻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这萧叔达是在针对自己!
但是,原因呢?理由呢?自己和他并不认识啊!琅琊颜家和兰陵萧家也没什么仇怨,这人怎么会针对自己呢?
陈乐不屑一顾地转过身,然后脸色冰冷,他早就从秦姓青年的神情中看到了杀机!
想要杀我?我还想杀你呢!
他瞧了瞧身旁那名替自己补刀才子,那名才子立刻谄媚一笑。
陈乐点头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可否一起前去第九关?”
这名才子生得面色白皙,颇有些相貌堂堂的样子,闻言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拱手道:“在下齐国刀另山张邦昌,表字子能,得萧大师邀请真是荣幸之至,萧大师请!”
陈乐闻言立刻就是一怔,齐国刀另山张家?
如果说齐国的陈、王、颜三大世家是一等一的世家大阀,那么刀另山的张家就是仅次于这三大世家的一流家族。
刀另山是齐国南部的一座大山,和吴国交界,山南面是吴国,山北面是齐国,这座山绵延很长,山势险恶,乃是齐吴两国之间的天然屏障,想要率大军穿山而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张家发迹于大山北部,所以有刀另山张家的称号。
张家与一般的世家不大一样,张家起步于商业,家族之内很有钱,但是却没出过大儒,就是有名的文人也极少,庙堂之上,张家祖辈的最高官职也就做到侍郎为止,本来这样的家族像要绵延几百年依旧兴旺发达并不容易,但张家真的很有钱,所以哪怕没出过大儒,没出过宰相大将军,但三、四、五、六、七品的官员数量却多到令人发指。
张家的目的很明确,我们家文才不太行,武功也一般,但是我们很有钱,质量不行我们家就以数量来弥补!
陈乐看着张邦昌,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刀另山张家的张兄,久闻刀另山盛产一种特殊的矿石,叫做彩光石,五颜六色,有一些还会发出淡淡光芒,不知可否为真?”
“萧大师说的是荧光石吧?那东西虽然美丽,但却不是太稀罕,萧大师要是有兴趣,不妨去我张家做客,我送萧大师一匣上品的荧光石。”
陈乐闻言笑眯眯地看着张邦昌,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他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道:“张兄,我们一起去第九关瞧瞧吧。”
“甚好甚好,叨扰萧大师了!”张邦昌急忙道。
陈乐负手而行,边走边微微一叹:“我和张兄一见如故,张兄不必如此客气,什么大师不大师的,你我以兄弟相称就好!”
张邦昌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虽然张家也是世家,也很有钱,但一直不太受其他世家待见,究其原因还是底蕴太单薄,几百年间,居然连一个大儒都没有出过,这对于世家门阀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一流世家不比顶级世家,但也属于高门大阀序列,连一个出名的大儒文人都没出过,也算是奇迹了,更奇迹的是张家也没出过什么武功彪炳的将领,所出的大多都是商业奇才之类。
所以张家虽然很有钱,中低级的文官武将很多,在百姓中的影响力也很大,但却入不得那些顶级世家的眼,就算同是一流世家的家族,也把张家视为另类,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之外,不愿意深入结交。
但陈乐却恰好看重的了张家这一点,张家不像其他家族那样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张家也没有进入朝廷中枢的重臣,不会对自己的真正身份有所顾忌,所以这才打算刻意结交。
张家有钱,中低级官员的数量,就是一些顶尖的世家也比不了。
张家因为有钱,所以广行善事,在民间声望极高,被百姓称颂。
张家拥有的,恰恰是许多世家看不上的,但又反而是陈乐所看重的。
这么清白的世家难寻啊,何况还是齐国的世家,陈乐心中颇有些难以言明的心思。
两个人并肩向前走去,身后则跟着曾家的一行人,曾惜画很好奇陈乐为什么和这张邦昌套近乎,她自然知道刀另山张家,对张家也有所了解,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想不通此事,总之,最后归纳为一句话:这小贼向来无利不起早,这么做肯定有极其阴险的心思!
出了此处,便是青云台行宫的后花园,花园里全是喋血绽放的老寒梅。
两名半官半儒打扮的人正坐在一株梅树下对弈,黑白两条大龙在棋盘之上厮杀甚猛,一时间看不出胜负。
曾布走到其中一名老者面前,一拱手道:“黄祭酒,曾布这厢有礼了!”
老者看了一眼曾布,笑道:“原来是子宣啊,这次是带家族小辈来参加比试的吧?小辈们就让他们自己去答题吧,你坐下来看我们下棋好了。”
曾布笑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