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们当然明白,”聂光连连点头:“地方政府就是我们的大后方,如果大后方出了问题,我们的经营肯定要出大问题,这个我非常明白,”
说到这里,聂光语气一转,嘿嘿的笑道:“所以,董事长,您帮我们和市里说说呗?”
“我?”陈耕没想到聂光这家伙居然将算盘打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间颇为无语:“你们这些家伙……”
见陈耕没有坚定的拒绝,聂光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有门?他连忙腆着脸笑道:“董事长,您说话的分量比我们重的多了,而且以您的身份,市里难道能不给您面子?”
陈耕却是摇摇头:“这不是面子能够解决的问题,老聂,你要搞清楚,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做法是相当于在冰城市的身上割肉。”
聂光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家董事长说的是实情:将总部搬迁走,可不是在冰城市的身上割肉咋地,不止是在冰城身上割肉,说是在黑省的身上割肉也不过分。
“而且,这件事的政治影响也不能忽视,”陈耕接着说道:“这几年来,东北的招商引资情况本身就不是很理想,在全国各省当中排名一直比较靠后,咱们集团算是黑省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的一面旗帜,现在这面旗帜如果倒了,你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影响有多么坏、多么糟糕,可以这么说,但凡有一点可能,黑省是绝对不希望看到商飞汽车搬走的……你觉得这么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的冲突,是我出面就能解决的吗?
当然,如果你们希望是以撕破脸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那就当我没说,但如果是撕破脸,恐怕蓉城那边对你们也有些想法吧?”
这倒是大实话!
聂光不得不承认陈耕说的有道理,如果大家好好的协商好了,以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式让商飞汽车搬迁到蓉城,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但如果商飞汽车是以一种和冰城政府撕破脸的方式搬走的,恐怕看到这一幕的蓉城的领导心里也会犯嘀咕:商飞汽车的这些家伙,怎么就没有一点人情味呢?今天你们能够为了搬迁到蓉城和这么些年来一直支持你们的冰城撕破脸,那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其他地方给了你们更优惠的条件,你们是不是也能跟我们撕破脸?
没有人会记得这些年来冰城在给商飞汽车提供了很多支持的同时,也给商飞汽车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在这个时候,大家指挥选择自己想要看到的,所以……
商飞汽车真特么的狼心狗肺!
聂光听的心惊肉跳,到了这会儿,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麻烦,不由小心翼翼的望着陈耕:“那……董事长,您看这个……”
聂光终究只是一名企业管理者,让他玩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自己不接手,看来是真的不行了,陈耕叹了口气,问道:“这件事进行到哪一步了?嗯,我的意思是,冰城方面知道你们要搬迁的意思了吗?”
聂光哪里不明白陈耕这话里面的意思?赶忙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们与蓉城方面其实也接触没多久,这么大的事,我们也知道必须秘密的进行。”
还好还好……
陈耕想了想,对聂光吩咐道:“把你们给冰城进行补偿的相关方案拿过来给我看看。”
聂光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交给陈耕。
大致的翻了翻,陈耕立刻摇头:“少了。”
“啊?”聂光一愣:“少了?”
“是,”陈耕点点头,看着聂光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老聂啊老聂,你的目光能不能不要只局限在商业上,这么大的事情,是一次单纯的商业行为吗?这么说吧,这件事背后的政治因素,丝毫不弱于商业因素,甚至比商业因素还要更高一些!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你能将这件事办的像是老父亲亲手将已经长大的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风光大嫁,并且在出嫁的时候送上真心的祝福,将这件事办的全国皆知、但又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这才算是合格。”
说到这里,陈耕也有些恼火:“可你看看你们的这份补偿文件,这都什么玩意儿?!都是些不现实的、想当然的东西!”
他很有一种将这份掺杂着太多相当然因素的文件摔在聂光的脸上:“要不是这次我来了,你们还不定能办出多么愚蠢的事。”
聂光懵了。
其实在陈耕说到“要将这件事办的像是老父亲亲手将已经长大的闺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风光大嫁,并且在出嫁的时候送上真心的祝福,将这件事办的全国皆知、但又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这问方案距离自家董事长的要求还差的很远,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您说的轻松,但问题是这不是嫁闺女,冰城方面和黑省方面损失的可是结结实实的钱啊,你提个要求很轻松,可你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有多难么?
但陈耕是老板,老板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到了这个份上,陈耕也算是看出来了,想要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确实超出了聂光他们这些人的能力,不过本质上也怪不到聂光的头上,实在是他们所处的位置限制了他们的眼光,以至于他们看不到很多东西。
既然自己是商飞集团的老板,那没什么好说的,自己这个老板不出力,还能指望下面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干?
“这件事我接手了,”陈耕直接“抢班夺权”,将这件事接了过来:“具体怎么做,我要再考虑一下。”
聂光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抢班夺权”有什么不好,他也知道这件事处理起来有多么的棘手,现在陈耕接手了这件事,他更多的感觉竟然是轻松,此外就是有些难以置信:“董事长,您真的愿意接手?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聂光有种肩上的重担为之一轻,整个人如释重负的感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