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厂长哈哈笑起来，说：“看样你是真没弄过，月饼那得提前大半年生产，那东西弄着慢，全是人工打模，你自己算算，生产个二万斤得啥时候去了，五万呢？”
小伟说：“这个我是真不懂，不能用机器吗？”那会儿还没有月饼成型机器，月饼的加工全是人工包馅打模烤制，一直到2000年以后，市场上才渐渐开始出现打模机直到全自动成型机。
于厂长说：“我也想用机器啊，没有，像面包一样，这东西有些步骤就得靠人工，咱们做食品哪，除了饼干以外能用的机器不多。”
关了仓库门，几个人回到前面办公室，小伟和于厂长签了设备转让协议，韩三安排货车绕到后面院子里去装车，新设备是拆散状态，就这样一辆厢货也没装下，于厂长又给联系了一辆大厢货过来。这个就得正常付钱了。
这个年代私人买大货车跑长途的还不多，但是长途配货生意已经火起来了，这是国内物流业的初期萌芽，一些头脑精明的人收拢货物，在路边摆上醒目的配货牌子，路过的车辆顺路带些货回去赚点外快。
设备装车，这头于厂长说的那个人回来了，从奉天带了一辆大货回来，装了满满一车包装盒，包装盒这东西看着多但其实没多沉，成捆的打着包，厂里几个装卸过来直接就把盒子卸在办公室这边的走廊里，带车这人被于厂长叫到办公室。
“厂长，一共花了八万四千三，这是收据，这是剩的钱。”一进屋他从兜子里拿出两个信封放到桌上推给于厂长。于厂长也没看，随手把信封收到抽屉里说：“小龙啊，这是张伟，小伟，这是谢小龙。小龙，小伟在龙城有个食品厂，我给他推荐的你去当厂长，你们唠一唠，要是差不多你就过去吧，咱们这头没啥呆头。”
谢小龙扭头冲小伟点了点头，打量了小伟几眼说：“我在这干挺好的就不折腾了吧？龙城可不近乎。”
于厂长说：“谈得来就过去吧，咱们这以后还说不上咋回事呢，那点死工资呆着有什么意思。等我不在这了你怎么弄？去车间当工人哪？”
谢小龙想了想说：“于叔，咱们集资吧，大家都凑凑，我问过了，退休的也有不少愿意凑钱出来。大伙都相信你。”
于厂长摇了摇头说：“不是小数啊，一百多万呢，是小钱啊？大伙哪个富裕？卖房子还是卖血？就扯蛋。而且这事还没个一定，现在上面有人盯着呢，算啦。”
谢小龙说：“咱们现在三百多人，一家几千块钱能凑出来。”
于厂长说：“我能，你能，车间里都能啊？一家四五千五六千，是小数吗？借来了凑出来了，要是厂子不行了呢？那不是比发不出工资还够呛？别折腾啦，那头不可能让咱们把这事弄成，有人还想当厂长发财呢，呵呵。”老头有点心酸的笑了几声。
小伟说：“你要能过去，咱们和于厂长这边还是合作关系，要是将来真像于厂长说的那样的话，咱们也可以适当接收一些生活困难的工人，这点到是可以保证。”
于厂长点了根烟，把烟盒扔到桌上让大伙自己拿，说：“去吧，干出点样来，咱这也没个你发挥的地方，呆这白瞎了。”
谢小龙默默点了根烟，说：“小丽那头能愿意啊？离这老远呢。”
小伟问：“你结婚啦？”
谢小龙说：“孩子都一岁多了，将来孩子上学也是个事呢。”
于厂长瞪了谢小龙一眼说：“没出息的玩艺儿，养老婆不用钱啊？孩子将来上学不要钱哪？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活人还能让Ｎ弊死？”
小伟说：“住的地方到是有，你把媳妇儿孩子带过去也行。”
谢小龙在头上抓了抓，有点不好意思，瞅了于厂长一眼说：“我能行吗？要是干不好咋整？”
于厂长说：“生产上也就是这点事，主要还是做销路，咱们这还不都是你跑出来的。小伟，小龙过去能给开多少工资？”
小伟问：“现在他在这边开多少啊？”
于厂长说：“他不是这厂的职工，是我聘来的，现在我一个月给他开个五百来块钱，多了我也给不起。”
小伟说：“那过去的话工资暂时就按这边来吧，五百，然后我给你提成，给你利润的3个点，行不？完了干一段时间咱们再商量，关键还是看你自己。”那会儿还没有什么五险一金的这种说法，就是工资加奖金。
于厂长点头说：“可以，小龙收拾收拾过去吧，现在还上哪能挣一千块钱，好好干着还不止一千呢，多好。呵呵，要不是我这岁数不行了我都去，还轮得到你？”
小伟问：“那龙哥你家嫂子现在上班不？”
谢小龙摇摇头说：“没，在家呆着呢，原来在手套厂，现在手套厂都黄了，刚开始一个月还给几十块钱，从去年一分钱也没有了，当官的都换地方走了。”
90年代初，大量集体企业倒闭，小厂不知道黄了多少，工人失业在家也没什么说法，只能想办法活着。那时候像谢小龙这样的家庭很多，还有夫妻在一个厂的，日子过的更难。
小伟说：“那就一起去吧，住的地方有，条件还可以，完了嫂子要是想上班的话看看愿意干啥，我那边买卖还行，饭店啥的都开了几家。”
谢小龙问：“你现在食品厂有多大？有啥设备多少人？”
小伟挠了挠头说：“现在不大，十来个人就烤点蛋糕面包啥的，饼干机器原来就一个小的，这不刚从这拉了三套回去嘛，完了我打算上方便面，你说能行不？”
谢小龙点了点头说：“有地方的话上了到是行，那玩艺儿市场还可以。等我过去先看看吧，你们啥前回去？”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陈辉陈晓小红三个人。
小伟说：“我那边是二层楼，一层有六百多个平方，现在整个二楼都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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