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沈耘这个满分才是合格的破规则的抱怨，战士们不得不谨慎地看着试卷，而后小心地快速下笔。
题量虽然不多，可是因为要权衡表述的准确性，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时间反而显得有些紧凑。
好在此时的天气尚算清凉，勉强能够让战士们保持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冷静。铅笔在试卷上的沙沙声，一时间和蝉鸣声凑到一起，最终形成一道和谐的旋律。
沈耘和黄士官长是唯二没有参加考试的人。
两人一个是出题人，另一个是审题人，他们的考核自然会用其他的方式。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睛如鹰隼一般在操场上游弋。
阳光逐渐变得强烈，终于，在纸面的反光还没有达到刺眼之前，九点钟终于到来。
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再度确认时间之后，沈耘从兜里掏出口哨。
“嘟，嘟嘟。”
基本上在沈耘鸣哨前几分钟九成以上的战士都放下笔进行检查，听到哨音的时候所有人立刻放下笔和试卷，各班班长迅速起身开始收卷。
看着厚厚一叠试卷放在自己面前，沈耘点了点头。
“左右十公分，前后五十公分，集合。”
收起凳子的战士们迅速按照口令站在沈耘面前，还不知道沈耘要做什么，战士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耘，看他的脸因为直面阳光而有些模糊不清。
“放凳子，坐。”
看着战士们坐下，沈耘悠悠地说道：“之前我说过了，全营上下都要参加这次考核。现在我跟黄士官长两个人没有跟你们一起，所以现在就现场你们问问题我们回答。”
“只要是我们装甲兵需要掌握的理论知识，你们尽管问。今天早上，就我们两个人，你们任何人都可以起来指定人回答你的问题。”
沈耘这可是真的在立FLAG了，从现在到中午吃饭，最少也是两个小时四十分钟，这么长时间，数百人只要有一半人问问题，就足以超越他们试卷的内容数倍。
更何况沈耘也没有规定具体的理论知识范围。
不少战士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让沈耘自己打自己脸的想法。
既然沈耘之前说一百分才是及格，那么现在如果在这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内他有任何一道题目回答错误，那他是不是也算不及格？
想想训练提出者被自己的坑给埋了，这简直不能更爽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第一个起身的战士就给沈耘出了一道难题。
“R方战斗单位数量100，击毁效率5%；B方战斗单位数量50，击毁效率需要达到多少才能让双方进入消耗战？”
这已经是中高级参谋需要掌握的能力了，此时居然被一个一级士官问出来，沈耘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是抱负远大还是耍小聪明了。
只要知道消耗战的概念，以及达到消耗战的条件，那么这道题目就非常简单了。
估计这个问题也是这名士官在了解军事数学原理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因为沈耘看到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嘴角露出笑意，显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少有人能够回答准确。
这就是层次的差距了。
沈耘点了点头：“这勉强算是属于装甲战术层面的问题吧，理论上计算是否陷入消耗战，可以用战斗单位数量平方乘以击毁效率。”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是20%。”
不到一分钟这个问题就回答完毕，比方才战士问问题的时间都还短。
不信邪的战士们分分开始了他们的问题，然后，操场上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环境——所有战士的问题全都指向沈耘一个人，而黄士官长则一脸无奈地将眼神在两方中间徘徊。
太阳逐渐没过了头顶，气温开始趋向一天最高的时候。全营上下除了几个连排主官没有开口之外，几乎每个战士都问出了一个问题。
但是让他们深感挫败的是，沈耘居然将每个人的问题都非常准确地回答了出来。
声音因为不停说话变得有些嘶哑和低沉，但就是这样一种声音，让在场的战士们忍不住吞下了吐沫。
“营长……”
又有一名战士起身的时候，苏恩阳终于忍不住了：“行了，看看时间，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十五了，午饭不要吃了吗？营长的水平你们心里还没数吗？各连讲评带回。”
说完之后，苏恩阳拉着沈耘阔步离开了操场。
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苏恩阳，沈耘笑了笑：“教导员，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让他们发泄内心怒火的机会。”
“营长，你就适可而止吧。你这么一搞，战士们只会收到更加强烈的压迫感。”
“你可别忘了，接下来就是实弹训练了。弦绷太紧了会断的，战士们的思想也是一样。”
苏恩阳这句话让沈耘沉默了一下。
“怎么，这几天战士们情绪有些回落了？”
之前那么高强度的体能训练都没有让这些家伙倒下，现在到了专业技能强化训练，理应更加热情高涨才对啊？
毕竟这些他们是非常熟悉的。
“因为这些东西太熟悉，也没有新鲜感，所以战士们心里就有了怠慢。而且经常被你那么羞辱，很多人都快要习惯了。”
“我觉得，是时候让你跟所有人改变关系了。或许，之前你准备一直瞒到最后的真相，也应该告诉他们了。”
这方面沈耘还是理解的，之前的激将现在不管用，那就得用感情来感化。反正软硬兼施的尺度由苏恩阳把关，他自己并不担心。
点了点头，沈耘认真地看着苏恩阳：
“教导员，不得不说，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两个月，我希望战士们能够投入最大的热情，用最认真的态度去面对。无论什么方式，就算是让我现在当着他们的面道歉都行，我只要他们好好训练。”
面对沈耘忽然软下来的态度，苏恩阳错愕了。
他没有想到一直非常强势的沈耘会表达这样的想法。
难道他一直是色厉内荏，可是看着不像啊？
盯着沈耘很久，确信眼前就是沈耘，苏恩阳才缓缓说道：“能告诉我理由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