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中,一轮皓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繁星点点映照。
忠烈堂。
书阁之中,三盏油灯形成三角形状,光芒交错而映照,把这个不算很大的空间照耀明亮,犹如白昼。
如今已经是接近子时的时辰,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生活,村落里面的村民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是牧景此时此刻还在忙碌之中。
他正在撰写武备堂的生活学习还有作息的规定时间,还有武备堂学子的一些课程安排。
武备堂筹备之初,事情是在太多了,而且这种新式军校过于新颖,能帮得上忙的没几个,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前他认为建立一所军校,有钱就行。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筹备一所军校,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的容易。
“少当家,忙了一夜,你喝口茶,提提神!”
张谷亲自端着一杯茶,轻轻的拍拍门之后,才走进来,对着牧景躬身行礼,然后把茶放在案几上,这才关心的说道:“夜已经深了,现在都已经子时了,少当家你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吧,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让我代劳!”
“没事!”
牧景放下毛笔,松了松手腕,这毛笔字不好写啊。
他练习了很久,勉强能写出让人入目的字体,但是每一个字体都很吃力,写多了,手腕发麻。
这古代的读书人也不好做啊。
他端起了茶杯,使劲的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才道:“叔父,我还年轻力壮,熬一下夜没问题,如今武备堂正在筹备,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确定,我不能让那些相信我的人失望!”
“少当家……”张谷变得有些欲言不言。
“叔父,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是我叔父,是长辈,对我打的骂的,还有何说不得?”牧景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皱眉。
“少当家,我听说你邀请太平神卫军的副将张火入武备堂任武艺教官的职务,可有此事?”张谷这才下定决心,话说出口来,低声的询问。
“雷虎那小子和你说的?”
牧景闻言,倒是并没有意外,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虽然说自己最近在景平村已经树立了足够的威望,但是他自己的毕竟年岁才十三,说到底还是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不能给人太多的信任,所以张谷多少有些会担忧的。
但是张谷本身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不想让牧景心中有一种不信任的猜想,所以一直只是暗中的派人盯着他,并没有插手他任何事情。
对于牧景来说,张谷的心思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做事情不全面的事情,他能在后面补充一下。
这是好意,牧景自然不会去是拒绝。
而雷虎这傻小子还想学人家无间道,可心中又藏不住事情,他那点纠结到死的小心思其实早就被牧景看的一清二楚。
“少当家,你千万别怪他,我并非让他监视少当家,少当家要做什么,我没任何的意见,但是少当家毕竟年岁尚轻,大当家离开之前,把景平村和少当家托付与我,我只是希望在少当家后面,为少当家捡捡补补!”张谷有些惶恐,特别是他见过了杀伐果断的牧景,多少有些畏惧,所以躬身行礼,低声赔罪。
“哈哈!”
牧景大笑:“叔父莫要多虑了,叔父这是关心我,我牧景岂能不知道,区区小事而已,有何好赔罪的,我毕竟年幼,做事情考虑不够,叔父对我不放心也很正常!”
他顿了顿,再次说道:“叔父说的没错,我的确已经邀请张火入我武备堂,任武艺教官,教导我麾下武备学子的武艺,而且太平圣女已经答应了!”
“少当家,张火此人可非善类!”张谷道:“太平道的人,蛊惑人心的本能可是数一数二的,武备堂的这些少年本就是有一半是我们的后辈子弟,更多的是当年黄巾忠烈留下来的一些遗孤,若是被他利用起来,也许日后只会听他的,而不听少当家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自然知道这个张火并非泛泛之辈!”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自信的说道:“不过叔父放心,在我的眼皮底下,他翻不起风浪来了,他的一身武艺若不能发挥作用,那就太可惜了!”
“那太平圣女呢?”张谷看着牧景的自信,也不再多说什么,说的也没用,他沉默了一下,再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片子不简单!”
牧景闻言,倒是有些的犹豫不绝,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她毕竟帮过我们,那一夜若没有她麾下的神卫军你出手,我们就算能赢,起码要付出少年营大半儿郎的生命,她对我们来说,是有恩与我们的人,也是身份敏感的人,她还是留给父亲去处理,我如何表态,现在都不太合适,至于父亲如何做,等父亲回来在说,这事情谁也无法代替父亲做决定,毕竟,父亲才是我们的主公!”
“属下明白了!”
张谷一听,心中一颤,连忙严肃的应道。
兄弟情谊归兄弟情谊,但是在景平村这个黄巾军小团体之中,必须确定以牧山为首的主公体系,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规矩若是打破了,人心就散了。
“叔父,你放心吧,这武备堂的事情我会亲自向父亲交代!”牧景道:“而太平圣女,你们该供起来了的供着,该瞒的还是要瞒住她,不得让她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这小丫头片子很精明的,不可不防啊!”
“嗯!”
张谷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才继续道:“少当家,土复山那边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回来,不过之前有一些流言,说大当家的兵马被迫杀进了土复山你,形势不明,我们是不是早做准备……”
“你再派人手去打听,必须要最准确的消息!”
牧景想了想,嘱咐道:“早作准备也是对了,这些天,你把我们的仓库给藏好,粮食金钱布匹都要藏好,尽量不要留在村落里面,以防万一,一旦父亲真的兵败,我们就要撤,我们要做好一个最坏的准备,总比灾祸来了之后没有准备的要好!”
“诺!”
张谷拱手领命,他也知道,如今形势对他们来说很严峻,舞阴城这里倒是不是很关键,自从景平村一战之后,城中有赵平的贼曹兵马,城外有少年营,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关键的是牧山的成败,在这个有兵就是王的世道,牧山手中的兵马,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所以他们应当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有交谈了几句,把景平村最近的事情理一理,然后张谷还禀报了一下城中商贾送出来的财帛粮食,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张谷才拱手行礼离开了书阁。
牧景又喝了一口清茶,然后继续撰写这武备堂的纪律,军人和普通游侠的根本,在于一个纪律,纪律严明的军队,才是胜不骄,败不垮的军队,所以纪律很重要。
另外作息的时间上分配也很重要……
不知不觉之中,书阁的角落处的沙漏已经的过了丑时的刻度,牧景才放下笔,用嘴吹一吹上面你的墨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有些困了,干脆就趴在案几上的直接睡过去了。
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朝阳冉冉升起,阳光金灿灿而夺目。
“少当家,你醒了,不如先洗个脸!”谭宗端这一盘水而入,看到牧景已经起来了,连忙说道。
“什么时辰了?”
牧景走出来,询问道。
“巳时一刻不到!”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不知道今天还有重要事情吗?”
“少当家,你才睡了不够两个时辰……”
“算了!”
牧景挥挥手,他连忙洗了一个脸,然后找了一套新衣服,是一套白色儒袍,换上之后,头发以布巾髻起,打扮起来了多少有些书生模样。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好了没有?”
“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就在城南开了一个小私塾,教孩子读书,平时靠一些淡薄的束脩度日!”
“名声如何?”
“名声倒是不错!”
“那就好!”
“少当家,这个人的脾气不太好,你真的要去请他来武备堂?”谭宗有些不自信的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向来都是硬骨头,我们在外的名声,贼名居多,他们可未必会愿意与贼同流啊!”
武备堂需要一些读书人来教读书认字。
舞阴读书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士族中人,如今他们之间势如水火,这些人他们可不敢用。
只能用寒门读书人。
但是寒门读书人本来就不多,仅有的几个,基本上都是硬脾气,扛得住世家读书人的压迫,挡住的贫穷的折磨,才能凭借着清流之名,在士林之中立足。
“舞阴之中,能入我眼的读书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他是人才,我三顾茅庐又何妨!”
牧景整理好衣袍之后,嘱咐谭宗:“我让你准备的礼物给我好好准备好,不可出任何差错,然后我们赶紧进城,亲自去拜会一下,先礼后兵,此人我是志在必得,就算绑也要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