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伸手指指下方的校足球队。
他们体育组的组长孟老师正站在队前，叉着腰跟队员们说着什么。
黎阳踩着一颗足球，站在孟老师身边。这个他印象中一直有些佝偻的男孩现在腰板挺得倍直，踮着脚在那颠啊颠的，就像一个好动的小孩。
黎阳抬起头，目光在观众席上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郝仁、周伟和周玲。
他高高举起双手，极张扬地朝他们用力挥了两下，脸上带着笑，眼睛亮晶晶闪着光。
这种感觉，郝仁是知道的。
那是赛前完全不加掩饰的兴奋，没有紧张，只有兴奋。
未等郝仁抬手回应，观众席传来一片女生的尖叫。
“黎阳！加油！”前排啦啦队那边女生的叫声此起彼伏，郝仁暗暗咋舌，这哪是校足球队的啦啦队，简直就是黎阳一个人的啦啦队。
“哇塞，现在的女生们都这么疯狂吗，踢个球这么高人气？”周伟看着前排那些女孩身上与校队球衣同色的红白短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衣服，“今天气温还没有二十度吧，这小裙子，啧啧。”
“你知道光腿神器吗？一种里边带绒的裤袜，乍一看跟光着腿似的，其实很暖和的。”周玲手支着下巴，说着朝下边望去，“哎呦，还真有真光腿的？”
那种裤袜乍看像是只有一层丝袜，但毕竟与光腿还是不同，周玲一眼就看到下边十多个女生中至少有两人是连丝袜都没有穿的，在这瑟瑟秋风中露着老长一段白腿，也是够拼。
郝仁无奈地扶着额头，还光腿神器，现在的姑娘们真会玩。他笑着问周玲：“如果那天我点球输了，你这会是不是就跟她们一样站在那了？”
周玲看看下边还在不停冲黎阳挥手尖叫的女生，冷冷地说：“那我得准备条厚点的袜子。”
“不行！”周伟在边上叫道，“我们家小玲才不给人做啦啦队，你看下边那群疯丫头，一个个被黎阳洗脑了似的，去了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咱们不去！”
“洗脑？就凭他？”周玲看向黎阳，轻轻挑了下嘴角。
面对下边啦啦队的女生们，黎阳似乎收敛不少，放低了手臂，只抬到嘴边高度，轻轻摆了摆手。眼睛却向上挑去，看向坐在上边的周玲。
见周玲也在看他，黎阳咧开嘴笑起来，两只手朝周玲比了一个心形。
周玲依旧面无表情，一边的周伟却不干了。
“我靠，这小子！”周伟骂了一句，“敢调戏我家小玲，我能下去揍他一顿不？”
“去吧去吧，下边除了黎阳还有他的足球队和啦啦队。你放心大胆地去，我会帮你打120的。”郝仁说着拽着周伟的胳膊就要把他往下推。
“别别别，我等会，等会。”周伟拍开郝仁的手，“这不还有比赛呢嘛，等看完了再收拾他。”
知道他怂了，郝仁笑着摇摇头。余光一瞥，却看到坐在一边的卢苇正在定定地看着周玲，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玲自顾自摆弄着手机，她早被各种目光盯惯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眼神，她统统无视，自然也感觉不到卢苇的视线。
比赛快要开始了，谭蓉也回到观众席来，和郝仁他们几个人坐到一起。
双方队长掷硬币选边后，随着裁判老师一声哨响，师院足球队和医科大足球队的比赛正式开始。
两支球队中，郝仁只认识黎阳和高程远两人，他注意到，师院校队用的是442阵型，其中高程远站在了前锋的位置上，而黎阳则作为边前卫站到右侧。
先开球的师院校队一开场就完成了一次射门。
黎阳开球后把足球回传给了己方中场，然后就和高程远一起向对方的禁区冲去，而师院队两名中场做了一个配合后，一个长传将球又传到了黎阳的头顶。
黎阳头球一点，将足球传到了高程远的脚下，高程远直接一脚禁区外的远射，足球擦着门边掠过，将将没有进。
高程远懊恼地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只差一点点！
黎阳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急，这才刚开始。”
随后的十几分钟里，医科大对师院的球门发起了围攻，压迫的师院队全员扯到禁区前沿进行防守，前场只留了高程远一个人。
可即便如此，师院的球门还是被攻破了。
比赛进行到第十八分钟的时候，医科大的左边前卫用一个假动作，晃过了了师院边后卫的防守，杀入师院的禁区，师院队后卫郭培杰赶忙放弃自己盯防的人，冲上前进行补防。
他们没想到的是，医科大杀入禁区那名边前卫抢在郭培杰过来之前，将足球传给了郭培杰刚刚盯防的那名前锋。
对方处于无人盯防的位置，从容起脚，以势大力沉的射门洞穿了师院队门将的五指关，打进了球门的右上角。
医科大抢先进球，师院队0:1落后。
观众席上传来一片叹息，郝仁和周伟也在暗暗摇头。
“吴明浩怎么搞的，这么容易就让人给晃了。”一个女生抱怨的声音在郝仁身后响起。
郝仁回头看去，在他后排错开一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生。这女生白色长T恤下是一条中蓝的背带牛仔裤，扎着随意的低马尾，手里捧着一包薯片在边吃边看。
她的身边，还放了一个塑料袋，一眼望去都是零食，话梅、海苔、巧克力都有。
“哎，这位同学，”郝仁往那女生坐的那边挪了挪，问道，“你说的吴明浩是哪个啊？”
女生抬手指向场中一名颓废地挠着头皮的男生，说：“就是刚刚那个被医科大左边前卫晃过去的那个边后卫，挠头的那个。”
郝仁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回忆起刚刚医科大那个进球，心下了然，对那女生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他吧，我看他还挺拼的。”
“他是挺拼，就是有点缺心眼，老拼错地方。”女生笑着，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