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综授首,除了韩家本族子弟外,其余人等一哄而散。形式逆转,徐庶王阑带着众兄弟将负隅顽抗者尽诛,又把韩府奴仆以及韩综家室全都看押在一处。
“姓韩的一个儿女都没?”
“嗯,妻妾成群,却无子女,可见其平日罪孽深重,上天都要让其绝后。”
徐庶说完,见许褚面带忧色,不由问道:“韩综已死,大局已定,仲康为何愁眉不展?”
许褚道:“就是不知道庞县丞那里怎么样。”
“宫肃带着韩综首级已经在去军营的路上,只要死讯一到,以庞公的积望,当不会再起波澜。”徐庶淡淡回道。
希望如此吧。
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庞尚终于和宫肃一同来到,许褚见二人神情轻松,想是军营那边也搞定了。
庞尚下马,向许褚深鞠一躬,说道:“庞某替鄢陵百姓谢过军候。”
许褚将庞尚搀起,无暇与他多作客套,只问军营情况。庞尚说韩综安插在军中的亲信俱都逃了,其他人大都愿意归附。
就这样?许褚有些唏嘘:看来单纯靠暴力与利益捆绑起来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牢固的。
然后一行人去往关押韩家奴仆家室的地方,庞尚将臭名昭著的指出来,许褚大手一挥,就地正法。没有跟着韩综助纣为虐的人,则由他们各自去了。
庞尚没有过多停留,忙着去写告示,细数韩综罪行,昭告与众。
许褚则直接带人去了军营,接手了刚归附的五百人马。徐庶找了纸笔,将所有人重新登记造册,不在话下。
许褚在阳翟忙得热火朝天,郭图却在太守府内心急如焚。
因连夜送来两份急报,所以府君阴修急召众人议事。
一是郡中几县快马来报,颍川境内黄巾出现异动,极有可能会攻略郡县。
这不难理解,每年这个时候,郡中忙于春播事宜,守备松懈,颍川两股人数最多的黄巾何仪跟黄劭就会彼此联络,南北同时进攻,掠夺粮草。
第二份急报就很有意思了,说的是鄢陵县丞庞尚,联合军候许褚将原县尉韩综剪除的事。并列举了韩综数十条罪状,包括强占民田、私刑害人、抢掠人口、违制建造府邸等等。
其实这些罪行,各地的豪族基本都沾染大半。郭图担心的是,他每年收取韩综大宗财货替他遮掩的行为,会不会因此败露。
许褚这人,真是太乱来了,当初就不该给他面见府君的机会。
郭图偷眼看向阴修,只见他摇头叹息不止。
阴修此人虽是海内名士,但郭图十分清楚,他内里并没有太大的才能。之所以颍川近年治理的有模有样,只是因为他起用了钟繇、荀彧、杜佑等贤达罢了。
“长文,你怎么看?”但凡遇到不能决断的事,阴修首先问的人都是钟繇。
钟繇早已打好腹稿,便回道:“府君,贼势浩大,郡中兵力难以兼顾南北两处,黄劭稍弱,可派重兵与之周旋。至于何仪所部,只能上书朝廷请援,同时下令郡北各县加强防御。”
阴修颔首道:“甚好,那鄢陵一事,该如何处置为善?”
郭图眼珠子一转,说道:“许褚此人胆大包天,不宜放任自流,应速召回。”
阴修沉着脸,不管怎么说,郡中发生了未经允许私杀朝廷命官的事,让他很没面子,这个许褚,确实胆子太大。
但钟繇跟荀彧不同意,两人的主张都是建议阴修对韩综一事装聋作哑,而且还要表许褚官职,让他组织人马抵抗何仪。
钟繇是有些私心的,因为钟家是长社大族,何仪所部现在陈留与颍川交界处,很有可能直接攻打鄢陵县,假如鄢陵县陷落,离鄢陵最近的长社县就会首当其冲。
荀彧则完全就事论事,对阴修道:“仁义治平,权谋治乱。今颍川烽烟四起,府君当以大局为重,彧以为可表许褚为鄢陵县令,命其整顿军备,将贼军拖在洧水以北。”
郭图听了,暗自冷笑。荀彧一心为公,却把许褚推到一个两难的境地。何仪所部又岂是小小鄢陵所能抗衡的?也罢,许褚这小子害我少了许多进项,便由他去罢……
这一晚荀彧回到家,叫来随从,问道:“那两人睡了?”
随从答:“两位客人还未睡下。”
荀彧微微点头,让随从去把人请过来。不一会,在荀彧家里待了许多天的陈义与宫严跟着随从屁颠屁颠到来。
哥俩大眼瞪小眼,不知荀彧大晚上叫他们来干嘛。
荀彧道:“两位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连夜随我去鄢陵。”
……
许褚没想到郡中会派荀彧亲自走一趟鄢陵县,说实话,他差点都把陈义宫严给忘了。这两个家伙在荀彧家里混吃混喝,脸上油光发亮的。
荀彧来的突然,庞尚得知后早饭都没吃,就带着几个属吏前来相迎。
“军候,荀君大驾光临,你怎么也不早点知会我等?”
面对庞尚的责怪,许褚耸耸肩,他也才刚知道。
两人忙不迭上前问候,荀彧冷着脸,竟将他们无视,只叫人带路去县衙。
到了县衙后,荀彧示意屏退左右,让许褚与庞尚两人留下。
“两位做的好大事!”荀彧拂袖,不怒自威。
庞尚慌忙要拜,许褚将他托住,道:“县丞大人干嘛?荀君在夸赞我们啊。”随即看向荀彧,谢道:“为民除害乃我等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荀彧刚端起茶杯啜了口,闻言险些喷出来。他本正直无锋的君子,许褚一脸无赖模样,倒让他不知怎么往下接话。于是拿出太守‘府文’,把对许褚的任命宣读了。
荀彧读完,将印绶拿起准备交给许褚,却见许褚庞尚二人张口结舌。
许褚想不通啊,就这么做到县令了?而且为什么不是庞尚而是他?看向庞尚,也是一脸茫然。
荀彧看破两人心思,一语道破:“唯黄巾贼乱又起耳。”
他又说道:“本郡以北诸地安危,就托付给你们了。只要鄢陵两月不失,天兵一到,贼患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