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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骂声’中前进的许太守

枣祗低着头,思忖道:“颍川郡尚且没有握在掌中,进取圉县......是否过于急切。况且哪来的兵力?对形势发展又有什么好处?”

戏忠言道:“枣君说到点子上,正因为颍川郡只是名义上在主公的治下,才需要进取圉县。”

接着戏忠旧话重提,说到许褚入颍川以来激进行事的弊端。他将整个颍川郡切成三块——士族阶层、豪强势力以及许褚阵营。

先说世家。荀氏、陈氏、钟氏等右姓望族将许褚抬上太守的位置,并非是把许褚当成自己人,而是希望借助许褚手中的兵力,在天下纷乱的形势下让自己的家族免于兵祸。所以即使荀谌、荀衍、荀悦、钟演、钟进等人在许褚门下担任郡中右职,也并不代表他们接纳了许褚。实际上也是与许褚各为其政,互不干涉罢了。没有得到颍川世家的真心支持,颍川便不会真正属于许褚。

许褚闻戏忠言,想到历史上的陈珪、陈登父子,陶谦为徐州牧时,他们依附陶谦,得到重用;陶谦死后让徐州于刘备,又从刘备为官;后吕布到来,将刘备赶到小沛,陈登便又为吕布手下;最后是陈登献策曹操灭吕布,因功进封,备受曹操重视。从陈登这个例子上可以看出,世家大族在东汉的地位,称作‘流水的州牧,铁打的世家’亦不为过。又可看出假如许褚在颍川不得世家之心,便有可能像吕布一样转手就被世家给卖了。戏忠所言,诚然不是危言耸听。

又听戏中说起豪强。汉承战国余烈,天下间豪强遍布,游侠满地,颍川自然不能免俗。这些人其实也像阳翟张氏、黄氏一样,或多或少有着鱼肉百姓,祸害乡里的行为,是为政者的大害。但放在眼下这个特殊时期,这些人就是必须大力拉拢的对象。许褚有拉拢吗?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当时为鄢陵令时不得已而为之,譬如鄢陵赵原、李干等人。赵原、李干等辈放在颍川郡中又算得了什么,徒附门客不过数百,还大都是些不能担当大用的‘亡民’,战斗力极为有限。不但不拉拢,还急着将冶铁收归郡有,得罪了一部分豪强。以至于屯田令刚下,盗贼烽起,郡中自顾不暇。这些所谓的‘盗贼’是哪些人,大家心里应该有数。

郭嘉听后,惭愧道:“志才说的是,此也算嘉的过失。”郭嘉是谋主,没有及时提醒许褚,因此自责。

戏忠却道:“这不是奉孝的过错,是主公的过错。”

又引出最后一点,许褚自身的问题。戏忠说许褚孑然一身,背后没有家族支持。与鄢陵张氏联姻后,又不提拔张氏旁族中的人,自断良援。环顾门下心腹,徐庶、郭嘉、枣祗,算上我戏忠,不过四个能治事的。偌大一个颍川郡,民数十万,方圆几百里,各县令、长、丞又没有得力的属下去治理,枣祗、徐庶、郭嘉等人再贤达,也没有办法面面俱到。是以总是漏算,整个太守府也如‘空中楼阁’般,徒有其表,并不能落在实处。

这不是许褚第一次被戏忠当众数落,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这位灵魂来自后世的许仲康,并不怕被数落,厚着脸皮听了,还朝戏忠行礼道:“多谢戏君教诲。”

有用就行。

古之贤人的智慧难以比拟,总之许褚是没妄想去跟郭嘉、戏忠比谋略。有道理,他便听,没有道理,只要郭嘉、戏忠能说出自己的道理,也听。

许褚没有家族支持,确实是先天一个极大的弱项,甚至比出身微末显得更为致命。许褚被戏忠教育了一顿,便开始琢磨这一层,很容易想到些例子来证明这个时代家族的重要性。

比方说孙坚。孙坚出身一般,但起兵之初时任富春县长从子孙贲挂印辞职,千里奔赴孙坚处,随其征战四方;还有其弟孙静,纠集宗族子弟留在家乡以自保,使孙坚没有后顾之忧,等孙策继位时,又马上带着族人、义从与孙策汇合,才有了后来孙策荡平‘吴郡’,为东吴立足三国奠定基础的丰功伟绩。

再比如曹操,更不用谈。没有诸曹夏侯的鼎力相助,誓死相随,又岂会有曹操扫平中原的大业?

而放在许褚身上,没有宗族的支持,直接导致了他既不能像董卓一样拥有当‘大军阀’的实力,也不能像袁绍一样顺理成章成为世间瞩目的‘大诸侯’。

戏忠跟郭嘉既然同时进言‘出兵陈留’,又长篇大论良久,不用说,心里应是有一些对策。

戏忠说痛快了,喝口茶润润嗓子,轮到郭嘉继续。

郭嘉并非是才能不及戏忠,而是他的腹中经纬落点总是在高处,换言之,不如戏忠来得接地气,更适合现在的许褚发展壮大。而听过戏忠一番话,‘鬼才’郭奉孝自然便触类旁通,现学现用。

“洛阳局势未明,最坏的情况——张让重归权宦之列,致使朝廷下诏向主公问罪。然正如志才所言,主公根基不牢,才会害怕朝廷问罪,夺了太守一职。试想主公麾下若有一大批诚心归附的豪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即便有问罪,即便夺了太守一职,仍可带着从属远遁,观望天下形势。”

郭嘉说着,看向枣祗,笑道:“远的不说,便说枣君。主公对其有知遇之恩,枣君感念,所以倾尽心血为主公行屯田事。可主公万一不得不避罪千里呢?枣君可否放得下族人,不顾危险跟着主公跋山涉水?”说完朝枣祗作揖道,“嘉心直口快,枣君莫怪。”

枣祗讪然,尴尬一笑。“奉孝说的是大实话,枣祗亦不瞒府君,实放不下郡中的族人。”

许褚汗颜,郭嘉似乎受了戏忠的影响,说话也变得尖锐,便道:“奉孝言尽于此吧,但说我该如何做。”

郭嘉继续道:“诸如荀、陈、钟等世家大族,短时间内不会改变对主公的态度,索性再让一步。以颍水为界,颍水以北,阳翟、鄢陵、颍阴、许、临颍、新汲、长社、阳城总计八县屯田事交由尉曹掾枣君;颍水以南,昆阳、舞阳、郏、襄城、定陵、父城、偃、颍阳亦总计八县屯田事交由世家官吏督办。”

许久没出声的徐庶忖道:“如此,屯田导致的贼患应该会缓解许多。只是颍水以南土地辽阔,更利于屯田......”忽又一拍大腿,喜道:“偃县与召陵不过三四十里,这样一来,州牧所言救兵,可让荀、钟等望族操办。”

郭嘉笑道:“嘉正有此意。武治中受命求援,本郡隶属豫州牧,不可轻慢。然主公兵力均在阳翟、阳城附近两处,鞭长莫及,突然回军郡东,不利于安定阳翟与阳城。主公只需出一部分粮草,许荀谌、杜佑等人招募兵马,以他们在各地的名望,须臾可得一支众在五千人的义从,这样州牧那边的事情就办妥了。”偃县、刘辟与龚都屯据的召陵县、以及黄琬现处的汝阳县,几乎就是在一条直线上。

“须臾可得,须臾可得......”许褚反复念叨这四个字,叹道:“便以奉孝之计,诸位有别的看法没。”

见无人应言,许褚又问:“方奉孝与志才都言及‘根基’二字,我又该如何?”

郭嘉道:“此番奉大将军府之诏,正是拉拢豪右的机会。这些人在里中乡中素有名望,怎会不觊觎进身之阶?可郡、县右职多被士族子弟占据,如阳翟费良,费氏是里中大姓,可却等到帮主公平了张直后才被表为县丞。其他地方的豪右子弟也一样,能得一亭长之职已不容易,而被任命有秩薔夫、乡游缴等职的人屈指可数......主公当亲自前往乡、里,折节下士,诚心相交,才能使豪右愿为主公驱使。”

许褚醒悟,用一句话概括,他应该蓄养门客,招纳死士,再许以进身。义、利双管齐下,而不是坐在太守府里将征兵的事情全盘交给麾下的心腹将校来做。隔了一层,关系就不会那么紧密。

那些愿意披荆斩棘誓死跟随的从属,才是乱世之中真正的本钱。

扛着‘奉大将军之诏进京除宦’的大旗,确实有利于许褚收揽人心,但说到底,为什么非得途经圉县并取之,戏忠跟郭嘉并没有说明。

问之,戏忠笑道:“地处要冲,又是蔡伯喈的家乡,岂有不乘乱拿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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