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信号叫人,扔雷子,干他!”
王轶倏地停下脚步大喊一声,随即转身,从王筠手中接过包裹的严严实实被拆成两截的兵器,头前带路,朝混战在一起的几方人马冲去。身后众人虽不清楚他为何改主意,但也义无反顾的回头,有几人还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掏出了烟花跟圆不溜秋的轰天雷。
轰天雷剩余数量极少,大多还给他带在身边。
“嘭”两枚烟花尖啸着飞向天空,爆开团团红雾,镇外还有七八人在那儿看守马匹,兵器也充裕,速度快了赶来不过几分钟。
异动引起了混战各方注意,心中俱都打个哆嗦,暗暗祈祷千万别是对方援手,不过相比卫周与张琦认出来人后脸色变得死灰,那刘诚虽担忧却并没太过紧张,今儿自个带来都是好手,又占了先机,一般江湖人士顶天带来些困扰,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信心。
转眼间,那群士子已被放翻三个,紧接给人扔到一辆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马拉大车里,作为战力最低下的一群人,他们并未遭到弓弩袭击,且刘诚来此是为绑票,重要人物能不杀便不杀,否则于大当家的计划有碍。张琦一方则又倒了两个,人数所剩无几,只能尽量朝受到攻击最甚、人数已不足十个的知府千金护卫那边靠拢。
“不对…大家小心,来者乃是黑旗军!”
那晚战斗王轶虽然冲锋在前,但火把照射下的人脸容易产生扭曲,离远了根本看不清,而今日他与众人皆换了衣装,加大了辨认难度,更倒霉的是与其交手后还活下来的山贼都受了伤,还在山寨静养,此时跟来的多数没见过他,故而也就剩刘诚到此时才把对方认出。
这也多亏当天他与那人争斗多次,印象算是深刻。
而这群鸟厮还打了两枚烟花,不管虚张声势抑或真有援手在附近,他都得速战速决,否则引来本地大户救援知府家小姐,即便所带人马较为精锐,要脱身也得费一番功夫。
乍听此言,山贼们立马分出七八人朝来袭者奔去,以致知府护卫一方压力顿减,当然,也好不了多少,刘诚这位北山银枪小霸王可没挪窝。
又捅死一个护卫后他突然想起一事,大惊之下赶忙喊道:“别让他们扔炸雷…”
“轰”他的话晚了些,这会儿已经有两枚轰天雷被扔进了冲过去的山贼阵中,而为防止爆炸延时过长,两个扔雷子的海匪亟待最后一刻才给扔出去,害得其他人都不敢离二位太近,生怕提前爆炸殃及自个。
时机算得非常好,可惜山贼跑的稀稀疏疏的,一阵黑烟过后,还是冲过来六人,且这玩意儿威力也就那么回事,其中一人身上血糊淋拉,却依然生龙活虎。
“保护小姐…那边的壮士赶紧过来,事后必有重酬。”知府护卫一方领头的早给人逼下马匹,见状大喜,赶紧喊了一嗓子。
“护得我等周全,必保尔等荣华富贵。”卫周也大呼小叫着,而张琦业已摊在了马车旁,他何时见过此等场面。
倒是王贺与沈洽先这俩难兄难弟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也靠到了马车旁,捡起地上兵刃与一个山贼小卒子打的难解难分,当然,沈洽先最多拿刀朝前面比划几下,离山贼身体还远,至于三个被扔大车里的,两人实在没法顾及。
不过王轶这会儿已经领人跟山贼们撞到一起,哪有功夫听他们聒噪。且他跑来搅局纯粹恶心刘诚,其实当初他也没能认出这位,可谁让他烧包的报了自家名号,还拿出了标志性大枪。
估计那北山军也是刚起的名号,真真无耻,竟敢剽窃自个手下创意。
六个山贼皆是精锐,但碰到王轶与其亲兵头子、当初的近战甲甲长等人铁定讨不了好,就连那位向导,也是私港那边族中青年俊杰,劈里啪啦几下功夫,便有两人被砍翻在地,眼瞅剩下四个也要在劫难逃,却听一声大吼:
“贼子敢尔,吃你爷爷一枪!”
话音未落,人已冲到近前,这家伙枪法过于精妙,王东家可不敢用短兵尝试,先由侯敦一并王筠二人顶上,他则抽身离去,对接了兵刃,随即一声怪啸,硬生生靠着蛮力荡开其人大枪。
刘诚枪法精妙归精妙,可力气照着王轶差太远,怼过几下,像上次那般让他郁闷吐血的情况再次发生,如果与对手兵器撞上,他那后手根本使不出来,磨倒是能磨死他,可己方士卒在其同党手下根本撑不下几招。
一念及此,他也不跟这人转圈圈了,心下发狠,瞅个空子跳出去,与手下喊了一嗓子:“响箭,叫骑兵!”
他本不愿招呼埋伏在镇外的援兵,那位骑兵头目与他并不对付,捎带两方嫡系兵马也多有龌龊,如今却也顾不得了,赶紧抢人跑路才是正途,否则丢面子事小,完不成任务事大。
他大哥心痛于己方人马被炸雷杀伤甚多,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山寨那东西,得益于当初有个憨货捡了一枚没炸响的炸雷跑回寨子,他们已经知晓其物内部构造,制造倒是不难,可特么缺火药啊,为此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官军一方,也只有他们手中有大量存货。
这才兴了绑票心思,并通过细作打探得出鳌山卫指挥使的儿子与几个官二代今日会出现在此。至于知府家闺女,纯粹的意外之喜。
谁曾想竟然在这儿碰到了黑旗军,果真是冤家路窄。
再看王轶,待听到响箭刺耳声音之后顿时勃然色变,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同样不清楚对方是否虚张声势的他心下也在打鼓,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个陷进去可就大条了。
那伙人的骑兵比己方人数可是多的多,上次战斗中也未曾受过损伤。
好在知府家的护卫头子乃是人精,亟待看到王轶手中动作慢了几分,前冲势头也有所减弱后立马高声叫道:“壮士莫慌,只需撑得片刻,本地田家自会赶来救援。”
“对、对,鳌山卫就在左近,我爹很快就能派人过来。”护卫一方压力越来越小,张琦在看到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之后也强自镇定下来,跟着喊了一声。
到底是出身卫所,没窝囊到底。不过此时他身边仅剩卫周一人,最后一个帮闲也身披数创吐血倒地了。
“滚蛋,指望鳌山卫过来你坟头草得有三丈高。”可惜他的好心王轶不领情,直接开口骂道,喊归喊,他却赶着银枪小霸王的步伐往前冲去—刘诚抵不住王轶与手下围攻,又不敢分兵再让后面人上来,只能领人且战且退。
这话喊得张琦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又不敢说啥,恰在此时,身边卫周一个不慎给山贼砍中肩膀,疼痛之下向后仰去,然后就地一滚躲过当头一刀。他保住命了,可净街虎却没了护卫,人知府一方根本不在乎他,只顾着自家小姐,以致有山贼紧随其上,将其一把拉过,刀把反转正中脑门,其人哼都没哼一下便给人抗在肩上扔进了大车。
“艹!”心知丢掉二少爷后果的卫周顾不得伤痛,勉力爬起身,刚想追过去,便给人一枪逼退,当头看去,除了那位刘诚还能有谁。
“还请几位救下俺家少爷…”他不得不求救于看似没尽全力的王轶等人了,知府护卫完全不用指望。
“壮士救命…”那边沈洽先终于给人拖了出去,忙不迭大喊大叫。
“先保小姐。”护卫头子也不嫌乱,进来掺了一脚。不是他不想救人,实在自身难保,他的人可是又躺下了俩。
“自求多福吧几位,兄弟能力有限。”王轶哪肯冒死救人,而且他还嘴贱的喊了句:“在贼窝里小心点,别逞强,估计就是为钱财,这伙人前几天刚让我打了个大败亏输,心火正冒。”
刘诚怒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有你这说话的么,不过想想今日任务,强自忍了下去,回去得把肉票揍一顿出出这口恶气,可仅片刻之后,他笑了,提枪便要奔王轶杀将过去。
王轶脸黑了,不光他,哥几个都差不多,地面传来的震动明白无误的告诉众人,对方骑兵已经赶来,而己方那十来匹马断然掀不起如此气势。
“哈哈,狗贼,纳命来!”刘诚挺枪便刺。
“风紧…”
“砰”王轶扯呼俩字还没喊出口,一声枪响,吓得他立马缩头。
“砰、砰”又是连续几下,山贼后排有人哀嚎着倒地,扭头望去,街口处站着几个刚打完弹丸的布衣火铳手,在他们后面,不得有几十上百个持刀拿棒的青壮呼啦啦冲将过来,不等确认来者何人,护卫头子倏地狂呼道:“援兵已至,杀贼!”
“杀贼!”他那点人士气立马大增。
“杀!”远处,亦有山贼的二十多骑怪啸着冲了过来。
刘诚也被枪声吓一跳,那一枪便没刺出去,待看到冲来众人装束后心下一松,就是群乌合之众,骑兵践踏下根本撑不住,亟待回头再打,却发现对面竟也来了十余骑,脸色再次变幻,已是深得变脸精髓:“你娘!”
“带上肉票,风紧、扯呼。”这句话最终给他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