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若不然咱们去恩师府上候着吧,此时离恩师回府怕也没多长时间了,咱们也进不去内阁,这个时候就算是托人传话,也要耽误不少时间的。”
去内阁的半道上,曾毅喊住了张居正,同时最近露出一丝笑意:“在说了,只有如此,才能显出咱们的慌张无措不是?”
张居正双眼精光射出,不得不说,他这个小师弟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在细节上想起这些,着实不易。
“好。”
张居正也是果断之人,既然曾毅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去内阁的确是有些不方便的。
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恩师不出手,那就是恩师无能,护不住麾下弟子,可若不如此,又岂能真的出手?
要知道,这是他们演的一出戏啊。
所以,这事情,还是隐秘的好,让一些该知道的人知道,同时,却又不会闹的那么大。
张居正和曾毅两人并没有去徐阶的府上,而是在徐阶府门外一直候着。
直到傍晚的时候,徐阶才算是坐着轿子回复了。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下了轿子,徐阶瞧着已经站在轿子跟前的两人,眉头挑了一下,随即道:“回府在说。”
“是。”
曾毅面露焦急之色,可却还是应了一声,这一出师徒之间的大戏却是演的越发的真实了。
等回府进了书房之后,徐阶脸色方才缓和了下来,担忧的看着曾毅,道:“严家那边把你给推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阶这一句话,就显露出了对曾毅的关怀之情,毕竟像是曾毅这般优秀又愿意牺牲的好弟子,可是实在难得的。
虽说师徒之间的关系才确定没多久,可是这年代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师徒关系只要确定,那就十分的牢靠。
“浙江布政司,湖州府下乌程县县令。”
曾毅沉稳的开口,面上不见有丝毫不满之色。
“嘶。”
徐阶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恼怒之色:“这鄢懋卿可真是够狠啊,不愧是严家的走狗。”
徐阶口中的鄢懋卿,自然是吏部左侍郎,也就是曾毅见过吏部尚书之后,遇到的给他官印的那位。
“此次事情,必须要小心谨慎,所以……。”
徐阶叹了口气,把这件事请的过程都给讲了出来,如今屋内一个张居正是他的心腹弟子,而曾毅更是当事人,所以,这事没必要隐瞒。
而且,最为主要的,是这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若不然怕曾毅心里有所芥蒂。
毕竟乌程县那边,只要是朝中老臣,都知道是什么情况的。
其实徐阶的法子很简单,早年在严家那边也有安插心腹的,如今,这个心腹已经在严家那么有了一定地位,结果,这次这个心腹假传严世藩的话,让鄢懋卿给曾毅……。
当然,这事情结束,那安插在严府的心腹也不会在露面了,肯定是要远走高飞隐藏起来的。
也正因为此,这件事请的最终结果,徐阶这边也是控制不住的。
“恩师无需自责,这事是学生自愿为之的,且,也只有如此,这次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才会更大。”
“严家那边也才会更加的有口莫辩。”
曾毅笑着开口,可脸上却全都是决然之色,让人瞧了,一眼都能看出曾毅的必死之心。
曾毅越是如此,倒是让徐阶和张居正两人心中愧疚,尤其是徐阶,门下出了这么好的弟子,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弟子送死,心中如何能安?
“你在乌程那边,尽管放心,虽说苦头肯定是要吃一些的,不过该如性命之忧,京城这边,为师自会打点的。”
徐阶开口,这么优秀的弟子,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去送死。
曾毅使劲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只不过却是满脸的感激之色。
可心里,曾毅却是对徐阶这话没有多大的感激的,以历史上对徐阶的记载,徐阶绝对是非常能够隐忍的那一种人。
为了扳倒严家,他门下弟子也不知道牺牲多少了。
这个时候徐阶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若是真遇到难处,或许徐阶会帮,但是前提是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
若不然,徐阶虽不至于在背后把自己往坑里推一把,可却也绝对不会帮忙,只会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落难、
所以,这话,曾毅听听也就罢了,是绝对不会当真的。
“弟子想着明天尽快离京,不知恩师意下如何?”
顿了一下,曾毅开口,如今自然是要早早的离京好,接下来该是严家怒火爆发的时候了,他可不想搀和进去。
“好。”
徐阶叹了口气,又和曾毅说了不少体己的话,才让曾毅离开。
曾毅这边刚从徐阶府上出来,鄢懋卿那边就已经到了严府。
今个这事儿虽然看似平常,可鄢懋卿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说不出道不明的那种。
“你今个怎么得空来了?是得了什么宝贝?”
严世藩独眼瞧着鄢懋卿,推开了坐在他腿上的妖娆女子,话里却是透漏出了他的贪婪成性。
鄢懋卿的脸色已经变的难堪了,不用询问,单从严世藩这话里,就能听出来不对劲了。
“大人,今个不是您让人命卑职……。”
鄢懋卿眉头紧皱,脸上全是苦涩之意。
嘴角微微抽动,严世藩独独眼圆瞪,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在京城,竟然有人胆敢假传他严世藩的命令?
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真是不怕死啊。
而且,这几天的事情,都和这个叫做曾毅的混账东西有牵扯,这让严世藩心中更是恼怒至极。
“来人。”
严世藩猛然一声怒及了的暴喝:“把王川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爷找出来。”
暴喝声、怒骂声夹杂着砸东西的声音响彻整个严府。
“你这蠢货。”
严世藩独眼几乎冒火,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站在垂首而立的鄢懋卿跟前,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