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县令何苦和一介女流准备计较那么多?”
知府葛飞昂的话音刚落,就已经大步走到了公堂之上,笑眯眯的看着曾毅,也不见有丝毫的动怒之色。
曾毅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其实就是在等这一刻,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不知道是知府本人来,还是会派一个管家或者是公差过来传话。
“知府大人怎么来了?”
曾毅笑着起身,从公案后面转了过来,冲着葛飞昂行礼,道:“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赎罪。”
“呵呵。”
葛飞昂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恼怒之色,他就不信曾毅会不知道他和王家的关系。
可偏偏曾毅还敢如此行事,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知府给放在眼里啊。
不过,葛飞昂就算是生气,倒也不至于真的动了大怒,毕竟曾毅和别的县令不同,若是换成别的县令敢如此行事,他直接就要兴师问罪了。
可曾毅是京城那边传信过来让他收拾的县令,这就意味着曾毅在京城也是有背景的,若不然,那边怎么会动不了他,还要把他排斥出京,然后在寻机会对付他?
对于这样的下官,葛飞昂的架子自然也是要收敛一些的,毕竟这事王家这边不占理的。
而且,既然他这边都能收到信要对付曾毅,更何况曾毅是从京城来的,岂会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如此一来,就算是他真的在曾毅跟前摆知府的架子,怕是曾毅也未必就怕了,反正注定了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而且,目前这情况来看,曾毅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他这个知府是哪一派的官员了。
“本官听王主薄说了今个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贵县何苦如此兴师动众?”
葛飞昂看着曾毅,他这话说的没错,今个王氏的行为,可以算是大事,也可以算是笑谈,就看官府怎么定了。
而很显然,葛飞昂这话直接是准备把这事给定成了笑谈一件,最为主要的,是王主薄好歹也算是县里的官员,王氏是他的妻子,这事自然就多了几分余地了。
“知府大人既然开了尊口,下官自然是要听大人您的了。”
“不算什么事就不算了吧。”
曾毅也不在这事上纠缠,仿佛王氏根本就不是他派人给抓来的一样。
莫县丞和赵捕头两人在旁边已经有些楞住了,原本以为曾毅会说几句硬话呢,他们还担心县令真和知府顶起来了该如何是好。
可没想到,他们的这个新任县令竟然会如此好说话。
县令好说话了,人情卖给知府了,那最后倒霉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两个去抓人的了?
只不过,莫县丞也明白,事情不能看的那么简单,县令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去卖给知府一个所谓的人情。
毕竟知府也不傻,这事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是县令让抓的人,然后在卖人情给他这个知府,到时候只会让知府更加恼怒。
想来,他们这个新任的县令该不会想不到这点的。
“听说王家的闺女是大人您的妾室?”
曾毅也直接,刚说过放了王氏,这边就开始揭王氏家里和知府之间的关系了,而且,还是在这公堂之上。
葛飞昂闻言双眼眯了一下,显然,他不认为曾毅这话只是好奇,更不认为曾毅这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事,毕竟这原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
“却有此事。”
葛飞昂点了点头,看着曾毅,道:“曾县令问这作甚?你这小小的县令,也管的太多了些吧?”
“今个这案子,本府是绝对不会以身份强压,只是本府觉得贵县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所以才说上那么一句,若是贵县认为本府说的不对,大可依着你的意思去审,毕竟这是你乌程县的事情,本府不好过问。”
葛飞昂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淋漓,虽然是说情,可却也把他自己给摘了出去,省的传了出去,是他以知府的身份强压下面的官员。
在者,葛飞昂不认为曾毅这个明知道他派系的官员真要认定了一件事,会在这公堂上给他面子。
要知道,他虽然是湖州府的知府,而乌程县是湖州府的下辖,可有些事情,最起码明面上不是他这个知府就能随意插手的,这都是有规矩的。
曾毅脸上笑容越发的浓郁,连连陪着笑脸,道:“大人您这可就误会下官了,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肯定也不敢审问您的岳母不是?”
“今个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想让王氏明白国法森严,衙门也不是谁都能闯进来闹的。”
说完这话,曾毅回头看了眼自从葛知府进来以后,就老老实实站在那一声不吭的王氏,显然王氏对她的这个知府女婿也很是畏惧的。
这其实才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妾在这个年代,在夫家的地位是很低的,妾的娘家和夫家能否有什么干系,其实就看夫家的意思了,更何况是双方地位悬殊而且还是一个平民一个知府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王主薄之事,还望知府大人您就交给下官处置好了。”
“下官虽然初来乍到,可却好歹也是一县之尊,屡次不得见王主薄之面,却是让下官恍惚间以为什么时候县衙里的主薄成了二品三品的朝廷重臣了。”
曾毅这话很明显了,王氏可以不动,不过王主薄可不成,肯定是要给他教训的,架空他的事情你今天还是免开尊口了,肯定是以成定局,不会在给他权力了。
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的莫县丞和赵捕头两人的心就没放下去过,刚才提心吊胆,现在更是提心吊胆。
县令这样子,这等于是主动没事找事的和知府对着来啊,毕竟这事知府根本就没提,县令大人何苦自己提出来啊。
葛飞昂双眼盯着曾毅,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陡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神情爽朗:“你这个小县令啊,倒是有趣的很。”
“你县里的事情,本府自然不会过问,一切随你,不过须知凡事好商量,以和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