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微微沉吟,仔细回忆了一下刘泽进府之后的言行举止。
半晌后蒯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二弟说的没错,看来这一切都是刘泽设计好的。”
蒯越笑着道:“大哥也看出来了吧,这位刘泽公子的路子可是有点野啊。”
“是啊,这种手段招数不太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公子能做出来的,显得有些无赖。”蒯良点点头道。
刘泽明目张胆的来蒯家,这本身就是阳谋。无论蒯家作出什么样的反应,镇南将军府与蔡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猜疑。
蒯越笑道:“我倒是有点欣赏这个刘泽公子了。当此乱世,为上位者就应当权谋为先,仁义辅之。这位刘泽公子看来深得君朗公的真传啊,颇有些枭雄风采。”蒯越笑着道。
枭者,凶狠之谓。枭雄自有自己的道义支持,他更注重的是自己团体的利益。因此相对于英雄,开国之人往往都是枭雄。
蒯良比蒯越的书生气要重不少,对于这样的刘泽印象自然不怎么样。
他闻言摇摇头道:“此子看似谦逊有礼,实则确实自负高傲。即使是身处囚笼之中,依然是一副傲视天下的样子。他要是益州牧,恐怕会祸乱天下啊。异度你认为我蒯家真的应该相助与他吗?”
“从仁义的角度来说确实不应该出手。不过这汉室江山从黄巾贼作乱开始就已经是摇摇欲坠了,我蒯家虽然在荆州算的上大族,不过放眼天下却不算什么。近几年来,断了香火传承的世家士族还少吗,身为蒯氏子孙首先要考虑的是我蒯氏一族的存续。况且这件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蒯越理性的分析道。
蒯良轻叹一声,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蒯越说的都是实情。
“那镇南将军那边不会对异度你有什么不满吗?”蒯良思索片刻道。
蒯越冷笑一声,他心中对刘表早有有所不满了。
正好今天刘泽的话语戳中了这点,他索性向兄长蒯良坦率道:“大兄,你对景升公还抱有幻想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景升公这两年来对我蒯家的所作所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蒯家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像刘泽所言那般。”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阻止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蒯良再次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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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将军府,在刘泽从蒯府出来之时,监视他的探子就已经将奏报呈到刘表的书桌上。
刘表面无表情的扫视一遍,将手中的竹简交给书房中的两个年轻人后道:“琦儿、琮儿,你们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刘表的嫡子刘琦、刘琮。
两人接过来看了看,作为长子的刘琦先行开口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这不过是正常的交往而已。听说昨日德珪先生和异度先生都去看望了刘泽。”
刘琦长相酷似刘表,性情纯良忠厚,为人也是谦逊守礼,一直以来都很受刘表喜爱。只是作为嫡长子,他的这个回答却不能让刘表感到满意。
刘表微微皱眉,朝着次子刘琮问道:“琮儿你有什么想法?”
刘琮虽然长得不像刘表,不过看起来却是透着一股机灵劲,让人一看就有种聪慧的感觉。
“孩儿不太同意大哥的想法。”刘琮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刘表的表情,看见刘表皱眉提问连忙开口道。
刘表不置可否的开口道:“那说说你的看法吧。”
“诺。”
刘琮先弯腰应诺,而后才开口道:“刘泽身在我荆州牧府之中,却私自与襄阳城中的重臣接触,其心不良。孩儿以为他必定不会没有目的的拜访蒯府,此事可以听听异度先生对这件事的解释。”
“你们二人以为刘泽该如何对待?”刘表没有表态,接着开口道。
这也是他对两位嫡子的考较。
原本他只是清流名士的时候两个儿子还能和睦相处兄友弟恭,只是这两年以来斗争却是异常的明显。荆襄重臣也是一直催促上表,希望能够立下世子以安民心军心。
只不过他本来就不是果断之人,支持两个儿子的派系又是各有各的理由争斗不休,一时之间刘表自己也是难以定夺。
所幸他执掌荆州的时间还不算太长,身体也还算健康。虽然已过大衍之年,还是生龙活虎的,这个问题也就暂时被他压下去了。
“孩儿以为刘泽孝心可嘉,这段时间父亲大人将他留在府中,襄阳城中都开始有不少流言非议了,与您的声望有损。因此孩儿以为应当尽快礼送他会益州,如此流言不攻自破,与您也不失为一番佳话。”面对刘表的发问,刘琦先行开口道。
这些非议刘表自然也是有所耳闻,这也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
刘琮背后的支持者是蔡家,他的态度自然和蔡瑁的态度差不多。
他抱拳反驳道:“大兄此言差矣。益州牧刘焉狼子野心,擅自更造作乘舆车具千余辆。刘泽身为他的嫡长孙,若是就这么安然无恙的放他离开,世人还以为我荆州怕了益州。这与父亲大人您的威名有损啊。”
“二弟你这是谬论。”刘琦一甩衣袖道:“百善孝为先,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刘泽此来荆州寻名医的行为正是孝子行径。如今他的事迹更是被襄阳百姓得知,广为流传。你劝父亲扣留他,安得是什么心。”
刘琮虽然是次子,不过有蔡家与蔡夫人背书的他丝毫不怵这位长兄。
他冷笑一声道:“哼,兄长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了吧。他刘泽才来襄阳城几天啊,事迹就被百姓得知,这其中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刘琦刘琮还想争论些什么,刘表抬手制止两人的话语道:“好了,你们两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想退下吧。”
“诺,孩儿告退。”刘琦、刘琮相互邓老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行礼退下。
刘表望着两个儿子的背影叹息一声,天家无亲情,诸侯府中也是如此,这两个儿子的斗争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