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华雄大营。
“见过华将军、高将军!”
张济领着白日一枪刺死李锤的那名小将,走进大厅,分别对主位上的华雄和左首的高顺行了一礼,而后指着那名小将道:“此乃小侄,张绣!”
“小人张绣,拜见两位将军!”张绣单膝跪地,昂然道,声音铿锵作响,明显很有胆魄,毫不怯场。
“此子真乃狮虎儿,起来说话吧!”这两万大军中,华雄才是老大,是NO.1,华雄不发话,张绣便是在怎么少年英雄也不敢起身的。
待张绣站起来后,华雄面带笑容,接着问道:“贤侄如今居于何职?”
“回将军,小人现为叔父所部亲兵一伍长!”张绣不卑不亢的答道。
“伍长?”华雄眉头一皱,看着张济道:“令侄如此少年英雄,你不举荐于主公,反而让他给你当一个亲兵伍长,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张济笑笑,道:“少年人,让他多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华雄摆摆手,端起帅案上的酒爵,一饮而尽,而后转头看向高顺,道:“玄道,据我今日的观察,这小家伙的本事不在你之下啊!”
“哦?果真如此?”高顺一惊,盯着华雄确认,看到华雄认真地点了点头,旋即对着张绣说道:“若是如此,日后少不得要与小兄弟切磋切磋了!”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即便高顺性子如何淡泊,此刻也是有些坐不住的!
“但凭高将军吩咐,小人随时恭候!”少年人,自然是一腔热血,张绣看到高顺年纪与自己相差无几,可官职却在自己叔父之上,张绣自然不会服气。
华雄自己斟满一爵美酒,望了一眼高顺,旋即盯着张绣,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问道:“贤侄,饮酒不?”
张济刚想开口替侄子挡下来,结果被张绣抢了先,直接上前,道了声“多谢将军赐酒!”
张绣二话不说接过华雄手中的酒爵,仰头一饮而尽,而后……而后便双手掐着嗓子使劲咳嗽……
“哈哈哈!”
华雄见此,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夸赞道:“贤侄豪气干云,不错不错,不像某些人,本事虽然不小,却连个一滴酒都不敢喝!”
华雄左首的高顺闻言,唯有苦笑,华雄拐弯抹角地笑话他,他有怎会听不出来,只是他真的不会饮酒,不知解释了多少次,可华雄就是不听,用华雄的话来说,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不太成熟,那张绣听到华雄夸赞自己,也顾不上咳嗽了,直接昂首挺胸,如一杆标枪似的地立在华雄面前。
再次惹的华雄拍手大笑。
“此子今日杀了李锤,功劳不小,若是不赏,说不过去,玄道以为,擢其为军侯可行?”笑过之后,华雄直接进入主题。
“如此良才,不可埋没,自然该赏,一切但凭将军吩咐即可!”高顺点点头,功必赏,过必罚,这本就是对一个将领最基本的要求。
“好!张绣听令,调你为疾风营军侯一职,待与主公会师之后,本将军定会禀告主公,请其对你另行封赏!”
封张绣为军侯,已经是华雄的最大权限了,可仍旧如此,华雄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张绣了。
此时的华雄,早就没有了日间的那种因为害怕被超过而郁闷暴走的情绪了。
跟随董卓多年,华雄少有敌手,前几年在河东过得太安逸,慢慢地让华雄也开始懈怠下来了,进步的速度大不如前。
今日本来看到张绣大显神威,华雄感到威胁之后有些暴走,所幸遇见了羌人小鬼阿虎,让华雄想起了少年时期的自己,顿时斗志勃发,先前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
笑话!他可是华雄,又怎会怕被几个小辈给超越?那他还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拍死自己得了!
他堂堂华雄,定要遍识天下英雄,名扬四海!
“虎头,还不赶快谢恩!”张济看了一眼愣在那儿的侄儿,恨铁不成钢的提醒。
“张绣拜谢华将军、高将军!”
张绣没有想到华雄会给他这么高的礼遇,将他调到疾风营担任军侯,一时间有点愣住了,要知道疾风营可是华雄麾下的精锐之师,很多人想进还进不去呢。
一旁的高顺看着华雄脸上狡黠的笑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华雄坑了。
刚才华雄只是问他将张绣升为军侯可以么?却并没有说将张绣调到疾风营的事,虽然高顺对张绣很感兴趣,想将之收到自己麾下,可是高顺觉得张绣是张济的侄子,他也不好夺人所爱,结果转眼就让华雄给拉到他的疾风营了,最气人的是张济叔侄俩还挺高兴,千恩万谢的。
看着高顺郁闷的样子,华雄也是一乐,旋即道:“玄道,城中的那些降卒妇孺安排地怎么样了?这北地郡如今没有一个汉人百姓,我等有些难办啊!”
“妇孺基本上都安排妥当了,降卒李傕还在安排。另外,末将以为,我等当即刻给主公传信,将北地郡的情况禀告主公,请主公定夺。我等可一面攻打弋居,一面等候主公消息。”高顺思索了一会,然后提出建议。
“嗯!”华雄缓缓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明日留李傕领三千兵马驻守泥阳,你我领兵攻打弋居。”
他们都是武将,本就对政务不通,此刻又遇上这样的情况,自然手足无措。
…………
冀城。
笙歌散后,众宾归去,董卓凭着酒劲,踱步来到庭院中。
转眼间,董卓出征已有三个月了,此时已值盛夏,夜间仍觉天气炎热,一阵凉风吹过,顿觉心旷神怡,精神抖擞。
“文和!华雄和徐荣出征已有月余,尚无音讯传来,此中可有不妥之处?”
董卓负手傲立阶下,仰头默默地注视着天上的那柄银钩弯刃,良久,才悠悠地开口。
一直跟在董卓身后的贾诩闻言,以手抚须,思索道:“安定郡王国有小智而无大谋,徐荣徐晃二位将军沉稳骁果,区区王国跟本不足为虑,最迟年底,安定郡必然落入主公之手。
陇西郡宋扬虽自立为河首平汉王,号称拥兵十万,然宋扬此人狂妄自大,有勇无谋,且刚愎自用,不思进取,也不足为虑,皇甫将军出身将门,通晓兵法,加上有少将军的辅佐,领兵两万足以应付。只是陇西武都二郡还有许多氐人部落,诩恐他们会生事端,主公可领少将军前往氐人族长部落,以重利诱之,让氐人起兵攻伐宋扬,待削弱氐人势力后,主公可将其一举收服。
金城郡韩遂前番损兵折将,短时间内想要聚集起大队兵马已然不可能,只是金城邻近烧当羌,韩遂定会请烧当羌出兵相助,不过盖太守精通兵法,沉稳如泰山,又有三万大军在手,韩遂必然讨不了好的。
至于北地郡,虽然有些麻烦,不过却也并非难事。
北地郡数十年前便沦入先零羌之手,在下幼时曾遍游凉州,去过北地郡。那儿千里荒芜,几乎所有的汉人都已逃到了关中或是其他州郡,华雄将军他们攻下北地虽易,但是想要将之据为己有,却是不易,甚至一利数弊。”
“一利数弊?”董卓眉头一蹙,疑惑道。
贾诩颔首,侃侃而谈,“先零羌曾是羌人中最好战的族群,要想将北地郡从先零羌手中夺回,便要付出不小的损失,此一弊也。
而且占据北地,要防止先零羌卷土重来,便要驻守一支大军,不得轻易调动,此二弊也!
况且北地郡没有汉人,这也就是说没有税负,若是驻军,定然会消耗大量的粮草军饷,此三弊也!”
“那一利又是如何?”董卓又问。
“主公要想成就大事,凉州、并州、关中三辅之地必须要掌握在手中,成就当年西秦之势,居高临下,可荡平天下。
而北地郡毗邻并州,若是我军占据北地,他日主公进兵并州,便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