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候多。
五营屯北地,万乘出西河。
单于拜玉玺,天子按雕戈。
振旅汾川曲,秋风横大歌。
…………
温和的南风被狂暴的朔风暴击得溃不成军,只得在北风的步步紧逼下缓缓向南方退走,整个西凉大地被北风肆掠着。
呼啸的北风中,数十只洁白的鸿雁排成一字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中,极力舒展着它们宽阔的羽翼,应该是想要追寻着南风的脚步。
突然,领头的那只大雁惊叫一声,似乎有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原本整齐划一的雁字瞬间变得混乱起来,而后四散开来,各自分飞。
大地上,正在悠闲地吃草的羊群看见惊飞的大雁,疑惑地叫了两声,而后低头接着啃着青草,悠闲惬意。
羊群的不远处,有一匹枣红色的半大小马驹,马驹的背上驮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羌人服饰的小女孩,想来是放羊的羌人女孩。
小女孩望着天空四处乱飞的大雁,眼中充满了疑惑。
下一刻,大地开始颤抖起来,紧接着有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惊吓得那群傻羊们顾不得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直接撂起蹄子四处逃窜。
一望无际的荒凉大地上,一股黑色的浪潮冲过能淹没羊群的秋草,滚滚而来。
而那放牧羊群的羌人女孩早就吓坏了,直接马背上跌落下来,摔在了草地上。
透过草丛,她能看到一大波黑甲骑兵朝这里赶来,并且她还能确定这些骑兵不是他们族中的骑兵,因为他们族中的勇士并没有穿这么整齐划一的战甲,也就只有首领们才有这样的盔甲。
小女孩猜测,这可能就是族人所说的汉人的骑兵吧,只是汉人有骑兵吗?她又开始疑惑了。
朔风嘶吼,战马奔腾。
黑色的浪潮汹涌而来,有眼尖的士兵发现了躲在草窝中的放牧少女,尖叫道:“将军,那儿有人。”
不远的距离,黑色的浪潮瞬间便到,在距离小女孩前面一丈之处,希律律一片战马嘶鸣之声,黑色铁骑竟然系数停下,不见一丝混乱。
小女孩眼中精光大绽,暗道眼前的这批黑色骑兵控马术不比自己族中的勇士差,可是下一刻,小女孩的瞳孔一缩,满脸震惊之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口中还喃喃自语。
顺着小女孩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威武大汉从马上跳下来,径直朝羌人小女孩走来。
“小丫头,前面是富平城吗?”
大汉雷震般的声音将那放牧的少女吓得跌倒在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竟然呜呜哭喊起来。
“喂!你咋哭了啊?别害怕,俺不是坏人!”大汉挠挠头,脑子不大灵光的他很是纳闷,俺也没有将你咋地啊,不就是问个路么,怎么还哭上了。
“呜呜呜……”
小女孩不但不搭理大汉,反而哭的更凶了,那叫一个泪如雨下,伤心欲绝啊,就好像那大汉将他怎么着似的。
“妈了个巴子!”大汉束手无策,直接暴起了粗口。
那知那羌人小女孩哭的更胜了。
“妈的,不理你了,我们走!”大汉此时的心情很不好,用两个字形容的话就是【郁闷】,用三个字形容就是【很郁闷】,四个字就是【非常郁闷】,他招谁惹谁了,直接飞身上马,大手一挥,扔下小女孩领着万马千军绝尘而去。
放牧的小女孩看着远去的大军,哭声渐止,她真的吓坏了,以前族人和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哪像方才的汉子,说话的声音居然比打雷声还大,差点震坏了她的耳朵。
“不好,他们刚才问前面是富平吗,他们一定是去打我们部落去了,啊呀,这可怎么办呢?那个大家伙那么凶,一定很厉害,万一哥哥打不过他……呜呜呜呜……”突然,小女孩惊叫了起来,开始自言自语,可是最后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
黑色的骑兵浪潮不断地朝着前方的一座城池奔腾而去,一面面绣着白色“华”字的黑色锦旗在风中抖动。
华雄扬鞭抽打着胯下战马的臀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近一两个月,可把他憋坏了。
自从两个月前董卓来到泥阳之后,就在泥阳大举迁徙羌人,分田分地,搞什么屯田运动,连他也跟着瞎忙活,差点将他累死,好在一切进入正轨之后,董卓将剩下的事务交给了新任泥阳县令张济,而后领着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地朝北地的先零羌老窝开来。
华雄请缨担任先锋,领了三千铁骑直接先行,一路狂奔,将董卓的中军大部队远远地扔在了后面。
片刻后,三千铁骑便来到了城池下,城门上“富平”两个字虽然破损,但是依稀可以辩认出来。
富平城乃是先零羌如今的老巢所在,自然不似泥阳城那般,连一个站岗放哨的人没有。
事实上,在华雄他们刚刚出现的时候,就被城中的守军所察觉,号角声早就吹响了。
“城上的人听着,吾乃大汉前将军凉州牧董卓麾下中郎将华雄是也!还不快快让你们的族长李仁孝出来与我一战!”
炸雷般的声音传上城头,城上的守军不由得掏了掏耳朵,真尼玛的吵死了。
城上有羌人战士大叫:“兀那汉子,你先别叫,待我等去禀报我家族长出来,与你一战!”
“快去!”华雄再次叫道,好在城上的羌人战士这次吸取了教训,直接捂住了耳朵,至于华雄身后的三千铁骑,跟华雄待在一起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
良久,城门缓缓地打开,一支人马飚了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富平城明明就在河水(黄河)边上,可是却没有护城河。城门一打开,城中的兵马便涌了出来。
直接忽视了眼前歪歪扭扭的羌人军阵,华雄直视最前面的一个汉子,黑着脸,扬声道:“你就是李仁孝?”
对面为首的那个羌人男子,年纪和华雄相差无几,同样黝黑的皮肤,同样的虬髯络腮胡子,同样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同样的黑袍黑甲,同样的大砍刀,甚至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是同样的黑色的西凉大马。
这不是活脱脱的另外一个华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