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江面,传来沙沙水声,皎月洒光,水面粼粼,无障思虑许久,能否刺杀成功另当别论,孤身刺杀秦王,刺客必死无疑,绝无生寰的可能,身上有师父和刑天托付的任务,虽然很渺茫,但现在是不能死的,可若是拒绝公孙玉,会被他们留在这里,也许到死的时候也不会放出去,况且她既然开门见山的说了,若是不同意,也许会立刻被他们杀死,她如此说只是客气一些罢了。
无障转过身来,淡淡问道:“你为何要刺杀嬴政?”
公孙玉走到无障身边,望着江水,楚楚动人,悠悠道:“因为他灭了我们楚国,而我是楚国公主,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复仇。”
无障虽知她身份必然显赫,会同张良等人一样,但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楚国公主,略思片刻,道:“即使杀了嬴政又能如何,秦朝会出现二世和三世,改变不了什么。”
公孙玉道:“只要杀了嬴政,天下就会大乱,楚国就会趁此机会复国,等到了岛上,公子自会明白,若是公子能刺杀成功,将名垂千史,我楚国复国后,会将公子列入庙堂之上。”
无障道:“秦灭六国之初,各国以十倍之地,百万之师攻秦,不能灭秦,反而割地贿秦,今公主仅凭楚国余势,想要灭掉空前强大、稳如泰山的秦朝,无疑是蚍蜉撼树,在下还是奉劝公主,珍惜自己的拥有,安稳活在这世外桃源,不要去理这天下是谁的。”
公孙玉泪眼闪闪,轻笑一声道:“看来公子是不愿刺杀嬴政了!”停顿片刻,叹息道:“你走吧!”
无障知道他只要走出这客厅就会人头落地,没有动身,淡然道:“不是在下畏惧死亡,只是在下身负恩师遗愿,不能现在就去刺杀秦皇。”
公孙玉问道:“令师有何遗愿,我们能否帮助?”
无障叹声道:“这个遗愿比刺杀秦皇还要难,眼下我还没想好如何去完成,别人帮不了我。”
公孙玉问道:“公子认为能完成吗?”
无障道:“不知道,尽管渺茫,但只要活着就应该有希望。”又道:“恳请公主给我考虑的时间。”
公孙玉道:“是我太过强人所难,置公子性命不顾,请受小女一拜!”说着就欲要跪倒。
无障忙道:“在下承受不起!”伸手搀扶,双手触及到柔夷之时,无障感觉到公孙玉的身体比他还要虚弱,手扶软玉,芬芳袭来,令他心生怜惜,后又突觉扶着她的手太过无礼,想要收回之时,又怕她会因此摔倒,就这样扶着公孙玉的双手,在美眸之下,左右为难。
公孙玉被无障这一扶,面颊登时红润,竟不生怒,反而娇艳欲滴凝视无障的眼睛,听到无障说,“在下失礼了。”才软软起身,羞色难当。
起身后,也不说话,转过身去,快步进了内厅,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无障在外厅。
船已经靠岸,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船停泊在江中的一个岛上,这个岛很大,树木繁盛,花香四溢,有不少房屋建在岛上,不比花满楼的建筑要逊色,只是灯火少了很多。
无障被落燕带下船楼,跟在公孙玉等人身后,一下船,就有人迎上来,施礼道:“各地豪杰都到了,屈大人请公主去听风阁议事。”
公孙玉转头对落燕道:“带无公子也一同过去吧!”几人穿过几处园林,径直来到一处宽大的房屋前,里面灯火通明,未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高谈阔论之声。
进到厅内,就见客厅两边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身着各等衣裳,显然是来自不同的地域,身份也各不相同,一见公孙玉遮着面纱入内,立即肃静,投向注视的目光。
这时就听一人喊道:“李兄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无障寻声望去,见张良正起身迎了过来,忙施礼道:“张大哥!”
公孙玉疑问道:“你们认识?”
张良笑着回道:“他就是在下在长平准备刺杀嬴政之时,遇到的李牧之子,李障!”
郭子敬在一边冷言道:“就是因为他,我们才没有刺杀成功。”
易水寒笑道:“若不是他,也许你早就死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公孙玉转身重新打量着无障,问道:“你的姓名不是无障吗?”
无障道:“无障是在下的道号,本名李障。”
公孙玉听后,蹙着眉头没有多说话,缓步走到主位,端庄坐下,无障被张良带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好。
这时,主位旁的一位身着锦衣的老者起身道:“现今秦国残暴不仁,滥施刑罚,横赋暴敛,强征徭役,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今召集诸位英雄豪杰、仁人志士来此,是共谋大事,今后推翻暴秦,复辟我们各国江山。”
众人纷纷响应道:“我们齐国唯楚国马首是瞻。”
“我们全凭屈大人差遣。”
“这秦国我们早就看不顺眼了。”
……
屈大人,名为屈横,黄子歇门生,楚国大司徒,国都沦陷后,楚王被俘,他携带楚国财宝,带着玉公主同项梁将军逃亡淮水一带,暗地屯兵集粮,召集天下豪杰,欲要复辟楚国。
屈横道:“最近得到消息,嬴政会再次东巡,召集诸位来此,是选派人手,制定计划,刺杀嬴政,再者,诸位回去后,招兵买马,等待时机,一旦刺杀成功,我们立即起事。”
有人问道:“嬴政出游,所带精兵足有两万,又有诸多高手护卫,我们聚集起来不过一千,如何刺杀?”
屈横道:“这个就有劳张大人向大家介绍一番。”
张良站起身,来到中央面对众人道:“这次嬴政巡游要渡过大江,寻访江南,他们人虽多,但总不能同乘一船,必然要分散开来,而江南很快就将迎来梅雨季节,我们可以在江上准备大量快船,装满干材火油,隐蔽起来,一旦发现他们渡江,我们就用这些快船顺流直下去撞击嬴政所在船只,纵使他有高手护驾,也让他们困在火海之中。”
众人喝彩道:“此计甚妙!”
但也有人提出道:“此计虽好,但嬴政何时何处渡江,我们不知,一旦错过,我们岂不是徒劳一场,而且我们准备如此之多的船只,必然惊动朝廷,也许还没等备齐,就被秦兵缴获。”
屈横笑道:“九江郡守田大人在此,怎会惊动朝廷!”众人目光转向坐在右排首位,一直默不作声,身着锦衣华服,国字脸,八字胡须的田景。
田景微微笑道:“诸位请放心,朝廷绝不会察觉,而且那时我会得知他从何处渡江。”
众人听后大喜道:“那我们还怕什么,就这么定了,我们好快些准备!”
张良道:“只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嬴政身边的护卫有不少修真道士,有人已经达到了散仙的级别,踏水如履平地,所以重中之重,是需要有诸多高手,将他们困在其中,决不能让他们带嬴政离开,而这些人,需视死如归,誓他们同归于尽,你们谁愿往?”整个厅内登时鸦雀无声,众人陷入深思,张良也回到座位做好。
易水寒呵呵冷笑道:“提到暴秦,众人皆深恶痛绝,义愤填膺,可关系到身家性命,又都思前顾后,哑口无言,各国何以灭亡,百姓为何被涂炭?”
郭子敬气愤道:“若知你们如此,我们兄弟绝不会来此与你们议事,一群懦夫!”
这时,坐在公孙玉另一旁,身材魁梧,英俊凛然的项梁,开口道:“话也不能如此说,这里的人皆是豪杰,未必会怕死,刺杀嬴政,非同小可,深思熟虑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刺杀嬴政有很多种方法,未必这种就是万全之策。”
落燕站在公孙玉身后道:“我们今天就寻到一位可以刺杀嬴政之人,只是他还没想好。”
公孙玉忙喝止道:“住口!”
众人忙问道:“他是谁?”落燕不语,看向无障。
郭子敬笑道:“你还指望他,他就这么几天命了,哪里会去管你们,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众人议论道:“李牧之后,怎会如此懦弱,难道他不痛恨秦国吗?难道他不想为父亲报仇吗?”
无障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会有此刻这种境遇,不过他自幼就被别人瞧不起,已经习惯了,这些人议论一会,就会过去的。
公孙玉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原不知李公子是李牧之后,本宫起初多有得罪,还望李公子见谅。”
无障冒失扶住公孙玉双手的时候,就感知到公孙玉身体状况不比自己好多少,不知是何种病疾,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久久不能平静,再听公孙玉如此说来,心中又满是酸楚,若不是去送死,真甘愿去帮助她,只是他知道,刺杀一个嬴政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眼前这些人的做法,也不可能使得这秦朝崩塌,楚国复国。
她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去完成不可能实现的使命,至少现在不能。
屈横问道:“诸位谁还有更好的方案吗?”众人又开始沉默。
项梁起身道:“既然诸位没有更好的方案,又不愿干冒风险,那我们今后再议,诸位回去后要尽快蓄积兵力,以备应时之需。”手中拿出一张绢帛,“还请诸位在此画押!”众人听后,纷纷上前画押。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了喊杀之声,厅外慌里慌张跑进来一人,急报道:“大事不好,朝廷带人攻打我们岛上了!”
众人登时惊慌,看向田景,田景怒眉道:“岂有此理,怎会如此,我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