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面前低头请罪的冷大,晁訾却笑了,冷大回来只说了“宝光如来”四个字,晁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事怪不得冷大,换他也会这么做,相反他还很欣赏冷大这种做法,明知不可为还非要做,那是愚忠,他不需要那样的人。
亲手扶起冷大,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看了眼正在拧眉沉思的忠叔,道:“看来就得麻烦您老人家走一趟了”
听到晁訾指派,忠叔忙躬身道:“公子放心,我这就去,那个妓子要不要再抓回来了?”
晁訾摇头道:“不需要,您也不用走太远,估计有人跟着冷兄,您去把她请来就行”
听了晁訾的话,冷大的表情又不自然起来,事没办成不说,居然让人跟踪都没发现,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晁訾注意到冷大的表情,安慰道:“尺有所长,寸一所短,你们修习的功夫不一样,不必介意”
顿了一下又道:“你今天做非常不错,能完成任务固然好,但明知不可为还要硬去做,那就是傻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记住一点,就是人活着才有机会”
听了晁訾的话,冷大的眼圈有些泛红,却什么都没说,重重抱了下拳,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作为他们兄弟的主人,不但事事为他们着想,关键时刻还能替他们挡刀,这样的主人已经足够他们兄弟死心塌地了。
冷大下去后,晁訾要小草告诉厨房准备一桌酒席,他要请客。
小草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入角色很快,而且当晁訾下午再看到她的时候,她果然自己改好了衣服,看上去非常的合身,弄得王婆婆不住口地夸赞小姑娘手巧。
晁訾还没急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也不会对个豆芽菜似的小姑娘下手,不过有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围在身边,总是能让人身心愉悦,最近让他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柴进他们经过李师师那一闹,估计能消停一阵,只要见不到皇帝,就是别人说破天,宋江也别想被朝廷诏安,因为他在朝廷里的敌人实在太多了。
别人不说,就说高俅吧,被梁山玩成什么样?被抓住后,在梁山满口答应好好帮着宋江诏安,可回到京城就不是他了,上窜下跳主张剿灭梁山最欢的就是他,皇帝本就是他这边的,更何况身边还有童贯、蔡京等一大票兄弟摇旗呐喊,宋江想通过正常渠道诏安,怕是太难了。
要知道高俅现在就是主管东京汴梁卫戍部队的最高军事长官,他要能任由梁山好汉在京城逍遥才怪。
所以趁着这个空挡,晁訾可以干些其他事了。
时间不大,小草和几个下人就在院中的凉亭里摆了一桌酒席,按照晁訾的吩咐,放了四副碗筷。
晁訾相信邓元觉会来,他躲在李师师家附近,不就是想刺杀皇帝吗!现在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一定很疑惑自己的目的,甚至更多的是迷惑,因为他恐怕也想不出接下来该干什么,皇帝一辈子不出皇宫,难道他还能等一辈子不成?
还有一招就是直接杀进皇宫去,可如果行的话,他早就做了,何至于天天守着李师师家。
并没让晁訾等多长时间,一道红色的身影就从墙上飘落,很快就来到凉亭边。
晁訾见红衣少女到了,忙起身拱手准备打招呼,却发现红衣少女脸罩寒霜,好像谁欠了她很多钱似的,张了张嘴,这句问好还是没说出来。
少女也不多话,对着晁訾就说两字:“淫贼”
然后也不用晁訾让,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仿佛晁訾就是空气一般。
晁訾不由一呆,心说这丫头吃枪药了?转念一想明白了,自己派人去抢李师师,肯定是被这丫头误会了,这事还真不好解释,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解释?
小姑娘显然没什么心机,喜恶都写在脸上,她敢这么毫无顾忌的吃喝,估计是忠叔或是邓元觉对她说什么了。
晁訾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少女对面,微笑着看她吃喝。
少女显然是想激怒晁訾,却发现晁訾根本不上当,吃了几口后,就恨恨地丢下筷子,瞪大眼睛怒瞪着晁訾,刚要说话,却忽然发现了站在晁訾身后不远处的小草。
终于找到发作的理由了,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软剑,怒喝道:“果然是个淫贼,今天本姑娘就替天行道”
说罢不待晁訾反应,一脚踢翻桌子,挺剑刺了过来。
晁訾心中暗恼,这小丫头有点太不懂事了,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晁訾看过少女出手,少女身形虽快,论真实功夫,还不是他的对手。
拧步后退,转眼就同少女拉开距离,当少女第二剑刺过来的时候,却没有再闪躲,双掌合十,直接将软剑夹在掌中。
少女软剑被夹,并没有惊慌,身子猛地腾空而起,双脚连环向晁訾胸口踢来。
这一来晁訾无法再抢夺软剑,松开软剑的同时,身子凌空向后翻去,待再次站定的时候,冷家兄弟已经抢身挡在他面前。
晁訾感觉很没面子,对这小姑娘忍让,她却得寸进尺了。
沉声道:“你们都退下”
少女也发现四周影影绰绰出现了很多身影,知道自己肯定是讨不了好,冷哼一声道:“仗着人多吗?告诉你,赶紧把女孩放回去,不然本姑娘跟你没完”
说着一指躲在一旁的小草。
少女虽然莽撞,心地却不错,晁訾的目的是邓元觉,如果再跟少女计较,未免落了下乘。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好发作,挥手命人都撤走,然后指了指一旁跃跃欲试的小草。
小草眼见少女指向她,才知道两人是因为自己才打起来,在一旁已经急坏了,现在晁訾指她,显然是让她过去说明情况的,忙快步跑到少女身边。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晁訾没心思听两个女孩子叽叽咋咋,吩咐人把少女打翻的桌子酒菜收拾干净,然后重新摆上一桌。
像晁訾这种身家,酒宴自然是随时都能上,而这次没让晁訾再等,酒桌刚摆好,忠叔和邓元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晁訾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快步迎过去,拱手施礼道:“晚辈见过大师”
其实邓元觉已经来了有一会,刚刚晁訾的表现都已经看在眼里,少女是他的侄女,也是方腊的义女,他是不可能看着她吃亏的,哪怕是身边有钟老鬼在,可晁訾的表现却让他大为意外,甚至有点明白钟老鬼为什么要给这小子当仆人了,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稽首为礼道:“方外之人见过公子”
忠叔在找到他之后,并没明说晁訾的真实身份,却隐约透露出可以帮他实现目的的意思。
“久仰大师威名,快快请上坐”
晁訾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将邓元觉请到酒桌上自己旁边的位置,不过他准备的四副碗筷显然是用不上了。
忠叔只是站在晁訾身后却不肯坐,红衣少女显然对晁訾还有些耿耿,拉着小草去旁边说话了。
邓元觉也不推迟,不过却拒绝了晁訾的敬酒。
直接道:“明人不说暗话,老衲的身份想必公子也知道,不知道公子可否给老衲解惑?”
迎着邓元觉炯炯的目光,晁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知道,像这种人,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大师同方教主在江南起事,短短时间就聚众十数万,似乎是民心所向,可为何与朝廷军队一触即溃?是贵部不够勇猛还是朝廷军队太过神武,大师可想过这些问题?”
邓元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过看得出,他显然不太服气晁訾的话。
“朝廷军队在对阵辽国军队时是什么样,大师应该知道,大师可知道在辽国的北方,一个更加凶狠的民族已经崛起,几年之内就会南下,而到那时,不单是你江南百姓,普天下的百姓都会深受其害”
“说实话,在下也痛恨这腐朽的朝廷,也愿为江南百姓讨还公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晁訾的话跳跃性很强,前面的话邓元觉还觉有些道理,后面听晁訾扯到异族,就有点忍不住了。
“我军的失败确实有很多原因,不过这样的朝廷不该推翻吗?那狗皇帝不该杀吗?那你所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大宋立国已一百多年,虽说现在上有昏君,下有佞臣,可在普通百姓心中,赵宋仍是天下正统,方教主蹬高一呼,从者十万,可有几个士子?不得士子之心,方教主何以得天下?在下并非说方教主反对暴政不对,只是时机不对”
所谓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晁訾说的这些对忠叔他们来说,除了感叹公子学识渊博外,也就没什么了,可听到邓元觉耳中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带过兵造过反的,眼光和见识岂能同普通的江湖人一样?
沉思片刻,邓元觉心中却越发好奇,这个贵公子究竟想干什么?
“公子有些走题了吧?”
晁訾微微一笑,却还是不解释,道:“不知大师听过一句话没有?叫破而后立,所以现在的皇帝还不能死,什么时候弄得天怒人怨,所有人都抛弃他的时候,呵呵!如果到那个时候,恐怕他就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所以我想和大师说的是,我们现在就一个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