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一脸阴沉地看着堂下昂然而立的晁訾,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晁訾前脚进府,高府的大门便随之关紧,调来的禁军和护卫箭上弦刀出鞘,只待高俅一声令下,就将晁訾直接拿下。
高槛是彻底蒙了,高俅也不给他问的机会,直接就命人把他送入后宅。
按高俅的想法,此刻的晁訾要么屁滚尿流吓破胆子,跪在地上哀求饶命,要么狗急跳墙拼死反抗,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一点反应没有,似乎自己这些布置不是为他而准备的。
高俅一直视梁山为眼中钉,又怎会对梁山没也点了解,待开封府尹走后,他又命人调阅了一下有关梁山的情报,发现并没有情报显示晁盖有后人留下,而且这里是大宋的都城,以梁山那般泥腿子的智商,怎么有智谋或是胆量将后人留在京城?
晁訾现在的档案显示祖籍登州,父母早忘,从小由忠仆抚养长大,按理说这样的档案并没什么问题,可他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
虽然越想越觉可疑,不过出于好奇、以及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还是没有把刀斧手撤下,却也算给了晁訾机会。
高俅在打量晁訾的时候,晁訾也借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北宋有名的大奸臣,却发现高俅同电影电视上尖嘴猴腮的奸臣模样不同,有些清瘦,细长的双目却很有神,虽是坐在那里,身上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大胆贼囚,见到太尉还敢不跪,来人,与我拿下”
高俅身边的一员武将见这个年轻人居然一点规矩不懂,立刻自作主张地吩咐起来。
“且慢!”
晁訾并模样惊慌,伸手制止住冲上来的士兵,然后向高俅拱手道:“草民不知太尉在上,却有失礼之处,可有谁曾告知草民上坐的是太尉大人?”
“所谓不知者不怪,在下听闻太尉英明神武,乃我大宋擎天之柱,难道是草民听错了?”
“你...”
武将被晁訾问住了,刚刚是没人介绍上坐的是高太尉,可你傻吗?这么弱智的问题还要人告诉?
高俅向武将挥了挥手,冷声道:“晁訾,你可知罪?”
事情发展到这里,晁訾的心已经放下大半,如果高俅真有心拿下自己,还会给自己见他的机会吗?肯定是得到的情报也不准确,而以高俅研究梁山这么多年的经验,又怎会不知晁盖有没有后人?他弄出这么大阵仗,怕是下马威的成分居多吧!
昂然道:“草民不知所犯何罪”
“哼!我来问你,梁山贼寇晁盖是你何人?家中豢养江湖匪人,还敢说你没罪?”
看着堂下不卑不亢的晁訾,再想想自己的儿子,高俅倒是起了爱才之心,只要这个人同梁山没关系,今后不妨栽培一下。
听了高俅的问话,晁訾一脸茫然地反问道:“晁盖是谁?跟草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些,晁訾似乎做了某种决定,附身跪倒,垂头道:“太尉既然说到梁山,草民却不敢否认,草民的手下曾劫过梁山的生意,以至那宋江前些时日还曾派人暗杀草民”
晁訾说完直接把头磕在地上,看样子似乎是因为害怕而不敢抬头。
晁訾可说是摸准了高俅的脉搏,只要直接说同梁山有仇,高俅绝对会把他视为同类的。
高俅果然来了兴致,抬声问道:“你到底是做何勾当的?欺瞒我儿,如今还想欺瞒本官不成?速速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草、草民的家从祖辈开始就经营私盐,草民觉得这些违反我大宋律法的勾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所以才想与衙内经营一些正当生意,草民已经与衙内商议好,所得银钱八成归衙内,草民承认结交衙内有私心,却绝无加害之意,请太尉明鉴”
晁訾说完依旧头也不抬地跪在那,一幅听候发落的乖宝宝样。
晁訾这番话合情合理,登州临海,民风彪悍,私盐猖獗的事高俅早有耳闻,这样也从另一个角度交代他家为什么有那么多高手了。
同时晁訾也提醒高俅,他是因为与梁山有仇,所以才会有人构陷他的。
至此,高俅已经完全放下心来,同时也很高兴,若能把私盐这勾当控制在手里,今后还不日进斗金啊!这个人不错,值得好好笼络。
挥手命武将把士兵全撤走,然后才对晁訾道:“你起来吧!以后只要你尽心办事,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太尉!”
晁訾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恭恭敬敬地给高俅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投身做狗腿子的姿态做到十足。
高俅显然很满意晁訾的表现,点点头,准备让晁訾退下,毕竟现在还算不上心腹,也没什么和晁訾说的。
晁訾却上前一步,躬身道:“禀太尉,草民有个关于梁山的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嗯?说来听听”
高俅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闻言又坐了回去。
“梁山宋江反叛朝廷,屡次冒犯太尉虎威,却又使尽手段想得到朝廷诏安,实乃反复无常的小人,草民想,既然他想朝廷诏安,何不请朝廷下旨,单独招他来朝廷,到时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宋江出招了,老子要不给你圆回去,怎么对得起你?
晁訾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确的不能再明确,高俅微微一愣,随即会心地笑了,是啊!你宋江不是想归顺朝廷吗?如果你敢来,到了京城还不是老子说了算,如果不敢来,就可以彻底坐实你叛逆的罪名。
点头捋须而笑道:“你很不错,这就退下吧!”
晁訾相信高俅知道该怎么做,再不说话,再次施礼退了出去。
看着晁訾的背影,高俅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有能力、有头脑,手下又有一些亡命徒,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或许可以让他来做。
出了高府,晁訾不由长出口气,别人不知道,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晁兄慢走..”
还没等晁訾离开,高槛就气喘嘘嘘地从府里追了出来。
高槛显然是得了高俅的吩咐,也不提刚刚的事,拉着晁訾的手臂道:“今天父亲大人开恩了,走,我们再去李师师那坐坐”
晁訾知道这小子是精虫上脑,自己那有心思跟他去鬼混。扭头看了眼高府大门,压低声音道:“刚才的事我就不说了,但我手下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粗汉,若我再晚回去,怕是他们会着急啊!”
晁訾这么说,高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有些心惊,如果老爹刚刚拿了晁兄,他那些手下真说不好会杀上门来,虽不见得能如何自己,怕是以后出门就没这么随便了。
想到这忙道:“对、对,天色已经不早,晁兄快回去吧,回头我再去找你”
晁訾还真不是吓唬他,天已经渐黑,如果他再不回去,冷家兄弟以及方敏儿肯定会杀上门来,在这些人眼中,朝廷根本屁都不是。
果然,刚转过街角,冷家兄弟就迎了上来,远处身影一闪,虽没看清脸,晁訾却认出那是方敏儿。
方敏儿面冷心热,听了晁訾的话,换上一身白衣,平时基本都不出门,除了小草,也很少和别人说话。
对这个无家可归又没有亲人的女孩,晁訾很是怜惜,碍于男女有别,平时虽不怎么同她交往,在其他方面却极尽照顾,尽可能让她有家的感觉。
晁訾知道,除了他们三个,四周肯定还有别人,小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送出城了。
对这些手下,晁訾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彼此明了。
回到家后,晁訾让其他人去休息,单独把方敏儿叫了过来,通过高俅这件事他知道,绝不能有一点侥幸的心理,必须把宋江彻底逼进死路。
“方姑娘,有件很危险的事需要你帮我做”
晁訾的表情很严肃,他手下没有一个轻身功夫比得上方敏儿的,所以这件事还得请她出手。
方敏儿淡淡地撇了晁訾一眼,道:“放心好了,只要你给的那个东西好用就行”
“小草的父亲已经反复试过,肯定是好用的,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先以保护自己安全为第一,明白吗?”
晁訾依旧很严肃地说着。
晁訾把刘老爹安排到城外庄园后,抽个时间同老爷子研究了一个简易的手雷,试验几次,虽然还有待改进,但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跨时代的产物了,晁訾更是给这东西冠名震天雷,其实这个古代版的手雷是靖康时才出现的。
之前晁訾是想要方敏儿潜进皇宫吓唬一下皇帝,现在有这东西就更方便了,只是毕竟要潜入皇宫,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方敏儿见晁訾关心她,心里很是受用,在没遇到晁訾之前,她和师叔邓元觉不是没想过潜入皇宫刺杀皇帝,最后还是觉得把握不大才放弃,却也观察好几条潜入皇宫的路线,现在不是去刺杀皇帝,只是吓唬一下,把声势搞出来,问题还是不大的。
女孩心思细腻,大起大落后,她更珍惜眼前的生活,邓师叔走的时候已经对她说过,希望她能嫁给晁訾,而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她也发现晁訾确实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是这种事如何让一个女孩家开口?所以她只想着更好地帮晁訾做各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