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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同船共渡

古人出行是要看日子和时辰的,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晁訾和宿太尉都选中了同一天、同一个时辰上山。

梁山外围一直有负责接待的专人,这个人就是朱贵。

宿太尉这边有济州太守张叔夜及大批侍卫随从,晁訾这边就少多了,冷家兄弟和两个侍卫,再有就是朱贵及几个手下。

公孙胜已经得到消息,不过他要留在山上坐镇,以免宋江等人再出什么幺蛾子,阮家兄弟则负责从码头至金沙滩这片水域的警戒,以确保晁訾安全上山。

事实上,从晁訾离开京城那刻起,公孙胜就已经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以免再有刺杀的事情发生。

宿太尉这边是柴进负责迎接的,这也是公孙胜答应的,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不然现在根本没有水寨头领肯派船给他。

听了朱贵的介绍,晁訾向不远处的宿太尉望去,只见一身大红官袍、身材微胖的宿太尉在一群官员和侍卫的簇拥下,正对着远处水面驶过来的船只指指点点,似乎并未注意这边的晁訾一行。

大宋的官员别的不行,谱摆的都不小,幸好这是梁山码头,不然晁訾一行都得被赶走。

晁訾知道这个宿太尉真实名字叫宿元景,也算得上是徽宗皇帝的一个近臣,为人虽然还算正直,却有些迂腐,不然怎么总被蔡京他们牵着鼻子走,小说中梁山的诏安,就是他一力促成的。

宿太尉身边那个有些清瘦的官员是济州太守张叔夜,对这个人晁訾很上心,因为真实历史上宋江就是被他摆平的,应该是个能吏。

其实柴进早就看到晁訾了,不由暗暗叫苦,这小子怎么也今天上山?这不是给公明哥哥上眼药吗!

自从宋江要出卖兄弟,让兄弟们去幽州前线当炮灰的消息传开后,宋江已经快成过街老鼠,一夜之间就急白了头,平时连门都不敢出,他也不知道这消息从那来的,这个消息几乎已经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他只能祈求宿太尉来宣旨,让这个谣言不攻自破了。

之前柴进曾向宿太尉禀报过晁盖有后人的事,但为了能顺利诏安,所以说的并不详细,宿太尉也就根本没想过诏安过程中会又这么一段插曲。

水面驶过来数十艘战舰,宋代的时候造船业已经十分发达,梁山又是以水军称雄,所以这数十艘的战舰看上去十分壮观。

其实从前梁山水军最厉害的是小船,玩的是蚂蚁战术,而这些大船基本都是从朝廷水军缴获来的。

当先一艘高大的楼船上插满旌旗,船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看得出,这迎接贵宾的姿态做的很足。

宿太尉见此情景,不由捋须而笑,这些草寇虽然对抗朝廷天军,却也识礼数。

一旁的柴进眼尖,已经看到船头昂然而立的是林冲、刘唐和阮家兄弟,这几个人出面会是迎接宿太尉吗?

柴进只觉满嘴都是苦水,他知道他们宋江这一系人马算完了,梁山没有立足之地、得罪皇帝,现在连唯一肯给他们说话的宿太尉再得罪,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战舰很快靠岸,跳板放下,随着一阵号角声,刘唐第一个跳下来。

“文远侄儿再那?”

站在码头上扫视几眼,然后直接奔向晁訾这边,仿佛宿太尉等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宿太尉愕然之下,这才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晁訾等人。

晁訾早经朱贵指点,忙快步迎上刘唐,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施礼,高声道:“侄儿拜见叔父”

一声叔父叫得刘唐这铁血汉子瞬间就流下了眼泪,快步上前拉起晁訾,上下打量晁訾几眼,再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晁訾虽是山寨的,可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心中发酸,眼圈也跟着红了,眼见后面的林冲跟上来,忙再次跪倒磕头。

眼见晁訾如此知礼,林冲也是心中欣喜,忙拉起晁訾,嘴里不住地道:“贤侄无需多礼,快起来,像、太像了”

不说晁訾这边和林冲阮家兄弟继续相认,另一边的宿太尉等人彻底迷糊了。

张叔夜抢先怒喝道:“柴进,这是怎么回事?公然藐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张叔夜其实十分反对朝廷对梁山的政策,在他想来,这些山贼草寇,就应该彻底消灭,把这些人招进朝廷,只会败坏朝廷的名声。

柴进之前也曾想过林冲等人会把晁訾一起接走,却没想过林冲等人这么不给朝廷面子,现在这种情况,何止是不给面子,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苦着脸道:“两位大人,在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小子就是晁盖的儿子”

听说是晁盖的儿子,宿太尉和张叔夜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凝重。

这些人是宋江的手下,却不听宋江的指挥用心迎接朝廷诏安大使,却如此热情地迎接晁盖的儿子,莫不是宋江对梁山已经彻底失控了?

这时晁訾和林冲、刘唐、阮家兄弟等人寒暄以毕,众人簇拥着晁訾向船上走去,在路过宿太尉等人的时候,林冲站住脚步。

微一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朝廷派来诏安的宿太尉了,众家哥哥都在金沙滩相候,请吧!”

“放肆!..”

张叔夜刚一开口,就被宿太尉拦住了。

宿太尉已经在皇帝那夸下海口,必会完成诏安,然后派梁山贼众去幽州帮助童贯,现在虽然冒出个晁盖的儿子,却也不是说诏安之事黄了,还是先上山去看看再说。

转头看了眼柴进,示意柴进前头带路,这个架子还是要摆的。

按照林冲的意思,宿太尉一行是要坐后面小船的,却被晁訾拦住了,他想和这个宿太尉聊聊。

宿太尉等人眼看着晁訾蹬上了大船,而他们则被赶向小船,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却没想到又被晁訾请上了大船,有心不上,却发现后面的船根本不让他们上了,就连柴进也是一样待遇,万般无奈下,只好也上了晁訾的大船。

八百里水泊,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加之今天晴空万里,水面微风吹来,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此刻不论是晁訾还是宿太尉等人,均无心观赏景色,晁訾饶有兴致地看着宿太尉和张叔夜,这两人也如斗鸡般盯着晁訾。

其实官府一行人中,也只有这带头的两个人有气节,其他随从侍卫在凶神恶煞般的梁山水军环视下,一个个如待宰的羔羊般老老实实地待着,根本没人敢吭声,因为他们早就在其他官兵口中知道梁山人马的厉害。

柴进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不过到了这时候,也算爷们一回,明明见过晁訾,却仍视而不见。

晁訾也懒得搭理他,让林冲派人给两位大人看坐上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才道:“两位大人去梁山干什么?”

“噗!”

宿太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小子实在太可恶了,这不是明知顾问吗!

晁訾也不理会两人那杀人的目光,悠悠道:“在下虽不是梁山之主,却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两位大人,梁山好汉不接受朝廷的诏安,更不可能去幽州送死”

“大胆!”

“放肆!”

两位官员的涵养再好,这会也实在忍不住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早说梁山不接受诏安,还让他们上船干什么?

宿太尉暴怒之下,突然想起这小子怎么知道朝廷要梁山人马去幽州的?当下强压怒火,沉声问道:“你怎知圣旨内容的?可是皇宫中有人给你传递消息?”

他做梦也想不到是高俅把消息告诉晁訾的。

晁訾未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答非所问地道:“二位大人既然来了,怎也得在梁山住些时日,也顺便请二位大人看场好戏”

宿太尉和张叔夜明白了,敢情这小子是要扣押他们俩,大怒之下就要命人将晁訾拿下,待回头才发现,他们的那些手下早已经被梁山水军的弓箭手层层围住了,就连柴进身边都有刀斧手侍候着,那还能顾及他们两位大人。

二人虽不是武将,却都十分硬气。

张叔夜冷冷地道:“你年级尚轻,难道甘心做一辈子贼寇、将来还要牵连你的家人后代吗?”

宿太尉也道:“你真的准备在造反这条路上走到底吗?你敢保证梁山其他人也都同你一样想法?年轻人,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千万不要自误”

“贼寇?”

晁訾嘲讽地讥笑一下,继续道:“二位大人都是有学之士,可否为在下解惑,这贼寇都是从何而来?”

“哼!这还用说,当然都是那些作奸犯科,不遵守朝廷律法之辈”

“呵呵!在张大人心中,造反的都是刁民了,还有句话叫官逼民反,不知你听过没有?”

“朱勔为了迎合皇帝喜好,在江南成立东南应奉局,采购那些奇花异石的时候横征暴敛,多少人被弄得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这些也都是刁民吗?”

说起江南的事,两个文官不说话了,他们当然知道方腊是因为什么造反,可这两人从小读的就是孔孟那一套,天地君亲师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在他们想来,上面再有不对,也不应该造反。

晁訾其实知道他很难说服这些食古不化的官员,但这些话听在林冲等人的耳中就不一样了,晁訾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造反,而是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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