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遣人送了出去,甘宁会不会来还是一未知数。
自己帐下如今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周泰还堪一用,袁术想起这些就皱眉不已。
不过时间没再多给他机会去等待甘宁,初平二年,八月下旬,随着袁绍将韩馥“请”下了翼州牧这一尊位,袁绍得到了他长久以来最好的发展契机,开始征伐河北。
公孙瓒没有去攻伐渤海,而是去剿了黄巾。
而与此同时,曹操在东郡大败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袁绍高兴之余,表其为东郡太守。
这是今年两件最为重要的大事,接到消息的袁术将目光移向江东。
稍后,特别被嘱咐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刘备出任平原相。
曹、刘、孙,这三家人物,哪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袁术不可能在明明知道刘备三兄弟之后,不去关注这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意气风发的乘坐在楼船上,袁术吟出了这首临江仙。
侍立一旁的刘晔长巾飘舞,衣袂拂展,听得入神,待等袁术全部吟完,如梦初醒般的喃喃讲道:“意境不错,不过好像悲呛了一点。”
你懂个屁!
没文化就别装鉴赏家。
单筒望远镜一扒拉,“刷”的一声拉伸出去好长一段,眯着眼睛望江面,袁术冷哼道:“他们来了。”
单筒望远镜很好制作,只需打磨出个凹镜,加上一个凸镜,拿上一个能拉伸的匣子装里面就成了。
长江有点浑浊,那是上游冲击下来的积泥,翻滚着,形成了一个个漩涡,假如盯着的时间长一些,会有头昏目眩的错觉。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晕船了。
透过单筒望远镜,袁术能够看到孙坚那方出动的战船也不算少,至少大型的楼船就有七、八条。
楼船因外观像楼而得名,高有十余丈,分五层楼,满员载兵的话,三千人不在话下。假如是战时,就彷如是现在,袁术估计着这么一条船上,有个一千多人也就差不多了。
将望远镜递给刘晔,袁术看着左近两侧数艘大船,上面排列着整齐的弓弩手以及各种远程打击武器。
“纪”、“华”…数面旗帜飘扬在高大的旗杆上,说明着待在船上的将领是谁。
“我方出动大小船只百余艘,参战将卒二万余…”
“主公,是不是有些托大?”
刘晔迟疑着,他边观察着边问道。
这是自己麾下第一次水师作战,对上的又是孙坚所率的江东水师,袁术心底下不发憷,那是不可能的。
“…”
“打不过,我们就退岸上接着打…”
憋屈的从牙缝里迸出这一句话,袁术心头实在是非常恼恨对面的孙坚。
此时,对面的孙坚一股子的英气,他大手挥动着,指挥着战船布阵,虽然没有单筒望远镜,但黑戳戳的一排小点,那不就是袁术的水师还会是什么来着?
经过去年征伐战,在取得了江东数郡之地的同时,在孙坚帐下增添了不少新面孔。
除开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之外,都尉朱治、孙坚之弟孙静、校尉吕范、丹阳都尉全柔、别部司马蒋钦、小将吕蒙、陈武等也一同在侧,还有孙贲、孙河,这两个是孙策的堂兄。
文臣方面则有张昭、张紘、秦松、陈端等数人,当然此刻这些文吏没有跟着来。
晴空万里无云,东南风吹来,旗帜向着身后飘。
随着双方战船的接近,越来越多的将卒能够凭肉眼看清对方的战舰了。
大江之上,河流湍急,“呜呜”的号角被吹鸣了起来。
不比孙坚的水师,分列成三个部分,呈包围阵型压过来,袁术这边的战船有些过于单调,就列了一个竖阵,齐头并进、乘风破浪的驶向对面去。
楼船瞭望台上的校尉开始声嘶力竭的喊话,“弓箭手准备!投石机注意!”
“攻城弩!别冲着侧翼,那里没有敌人!”
被冰冷巨大矛箭指着,另外一艘船上的水军兵卒吓了一大跳,顿时吆喝起来,冲着这边大声喧哗喊道:“瞄哪呢?瞄哪呢?”
袁术压住自己快要暴走的愤怒,他长长吁着,闭上了双眼。
临阵了,有些忙乱可以理解,就彷如自己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水战,他们同样也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肯定有些慌神的。
不急,不急,这一次战斗就冲着练兵的打算来的,自己就没有想过要胜过孙坚,只要能够与他斗上一场,然后且战且退的撤回去,就算是赢了。
来日方长,不比攻城、步战、骑战,没有经验也就只能通过战斗来学习,然后总结教训,再下一次的战斗中争取胜利。
“冒突,他们的攻击船脱离阵势,快速接近过来了。”
刘晔在一旁提醒着袁术,袁术睁开双眼看去,便见楫露于外,人藏其中的冲锋舰大约二十多艘,扯起风帆,像是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出来,鼓噪着勇悍的冲击过来。
“些许小船,不值得大惊小怪…”
袁术说的狂妄,实则内心惴惴不安呢,他望见在这些小船的后面还跟上了不少斗舰,也一同杀了过来。
斗舰是战舰,是战船。在这样的船上四面设三尺高的女墙,半身墙下开孔,桨棹露于外,“舷内五尺,又建栅与女墙齐,栅上再连女墙”,“其内如牢槛”。“重列战敌,上无覆背,前后左右树牙旗幡帜金鼓”。
将目光收回来,袁术望向站立船舷前的横江校尉周泰,这个时候,他的意见比起其他人更为值得自己重视。
是开战,还是再等一等,就看周泰怎么回应了。
与周泰并列站在一起的还有俞渉,此时,见到主公望过来询问的眼神,俞渉再瞅了一眼越来越接近的敌船,问向周泰道:“幼平…”
周泰扶剑伫立,他神采飞扬,罢手间,少年老成冷静的讲道:“等等,沉住气,他们还没进攻击范围,现在就攻击的话,只会浪费箭矢。”
青筋暴突,力气十足的托举起一架攻城弩,周泰瞄了一下飞快接近中的敌舰,然后转首说道:“百丈以内才是最佳攻击时机。”
说着这话,周泰“嗖”的一声,就激发了攻城弩。
那儿臂粗细的矛箭,带来凌厉的杀机,像是流星掼射了出去,冲开风浪,直取迎面飞速接近过来的一艘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