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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雨珊所有的愿望都满足了,高高兴兴地掏出1万块钱,交给白浪。白浪又交给李维思。李维思当面数了数,锁在抽屉里,给龚雨珊开了张收据。龚雨珊给白浪留下住址,约好了时间,便告辞了。白浪和李维思彬彬有礼地送她到门口。看龚雨珊走远,俩人返身进屋,李维思激动地一挥手,大喊一声:“成功了!我们学友公司该时来运转了!”众人个个喜笑颜开,公司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时间大家也忘记寒冷了。
李维思顾不得天冷,揣着钱,推着一辆三轮车奔往电子市场。过了大约个把小时,便采购一套散件回来了,脸冻得红红的,情绪却依然高涨,招呼白浪把零件搬进屋,摆在柜台上,烤烤火,使冻僵的手灵活些,便开始组装。
白浪凑过来,想学一学怎么组装电脑。看着那堆散件,蓦地愣住了,惊疑地问:“维思,怎么选了块这样的主板?一般的主板有七八个扩展槽,这块只有四个槽,显示卡、多功能卡占去两个,将来想再安别的卡,扩展槽肯定不够用。这是电子市场最劣等的主板啊!”
李维思嘿嘿一笑,神态狡黠:“她不就用来打字吗?这样的板子足够啦。”
白浪又看看其它配件,一看就更着急:“显示卡也是最差的,这种卡显示不出真彩色。卡上内存也少,显示速度很慢。还有显示器,是隔行扫描的,为什么不买逐行扫描的?彩显流行0.28的分辨率,至少也应选0.31的,这台显示器分辨率只有0.39。这么低的分辨率,对视力影响很不好。”
李维思漫不经心:“你怕什么,分辨率高低,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感觉不出。”
白浪试了试键盘:“键盘也不好,涩涩的。只有机箱是最新样式,但光是机箱好有什么用?机箱那么漂亮,里面装的却是劣质货!”
李维思不高兴了,沉下脸,瞪了他一眼:“怎么这样说?我是按龚雨珊的处方买的。她要286,我买了286;她要彩显,我买了彩显;她要40兆硬盘,我就买了40兆硬盘。还要怎么着?我没有骗她!”
白浪问:“总共花了多少钱?”
李维思说:“6300元。”
白浪说:“买一套像点样的286,至少也得花上8000元。你只花了6千多,当然只能买劣质货。龚雨珊搞不清286里还有哪么多名堂,但我们要为她负责。她是我们第一个客户!我看,把这些散件退了吧,换一套好点的。”
李维思断然拒绝:“那不行。我跑遍了电子市场,反复跟人讨价还价,才买下这套零件,哪能说退就退。你说的道理我懂,但我们是公司,不考虑利润不行。你别怕,这套散件也不会很差。再说,学友公司是靠维修起家的,有问题我们可以负责修么。”
说罢,他熟练地打开机箱,安上主板,插上显示卡,安上软驱,接好连接线。两三小时功夫,一台电脑就诞生了。看看机箱,竟给人典雅高贵之感。开机试了试,一切正常。装上《新月汉字》,也能正常工作。李维思得意地看着白浪:“不是好好的吗?你能看出什么问题?”
白浪仔细打量着电脑,电脑看上去确实是崭新的,也能正常运转。但他还是不放心,提出通电测试。李维思同意了,让机器始终处于开机状态。连续运转了20多个小时。
第二天,天飘起了大雪,天空灰蒙蒙,地上白茫茫,气温也更低了。因受天气影响,中关村变得冷清。夏荷和黄勇兵没有来,公司里只有总经理李维思和副总经理白浪。白浪看到电脑没有发现异常,不好多说什么,关闭电脑,将机器装进包装箱,放在三轮车上,随即骑着三轮车,迎着风雪往方庄奔去。来到龚雨珊家,敲敲门,门很快就开了,龚雨珊出现在门口,看到白浪满身雪花,连忙帮着把电脑搬进屋。
龚雨珊住的是一套一居室单元房,卧室和门厅都不大,家俱其实很简单,而书奇多,靠墙的书架摆得满满的,写字台上、床头边,还堆得到处都是。《电子时报》在BJ西郊,她每天上班得横贯BJ城,单程就得1个多小时,也够辛苦的。但有这么一套楼房,还是令白浪羡慕不已。龚雨珊没有买专门的电脑桌,因为她的屋子怎么也摆不下电脑桌了。她在写字台上腾出一点空间,让白浪把电脑放在上面。白浪帮她联接好键盘、显示器,又一一示范,告诉她如何开机、关机,如何在DOS 提示符出现后,按XY键进入新月文字处理系统。等龚雨珊自己会操作了,才离去。临走时,龚雨珊付给他余下的3900元。白浪则郑重叮咛一声:“要是机器出现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龚雨珊欢天喜地:“刚买的机器,怎么会有问题呢?”白浪也不好多解释,只是说:“万一吧,万一。”披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走了,暗暗祈祷电脑不会出现问题。
回到中关村,白浪把货款如数交给李维思。李维思数了数,抽出几张塞给白浪,说:“这台电脑刨去劳务成本不算,纯利是7600块。这是你的10%软件提成,总共760块。如果按你的说法,花七八千块买散件,利润就要减少1000多块,你的提成也要少100多块呢。”
白浪接过钱装进口袋里。这是下海后第一笔收入,说不清为什么,他内心并没有“赚了钱”的欣喜。
李维思倒是情绪高涨,看看天色已晚,外面的雪依然下个不停,便说:“今天你别回去了,路那么远,回去也得生炉子,够麻烦的,不如住在这里。初战告捷,我们也好庆贺一下。”
白浪同意了。李维思自告奋勇,冒着大雪出去了。不多久便披着满身雪花回来,手里拎着一瓶二锅头、一只烧鸡和其它一些食品。白浪搬来椅子,俩人围坐在煤炉旁,一边烤着煤火一边喝酒。一杯二锅头下去,俩人脸上都热乎乎的,冬夜的严寒不觉中被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