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什么可是的，现在咱村里需要改革派，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大将，敢得罪人的，敢冲锋陷阵的！山子，你就是这样的人！自古英雄出我辈……
院子里地上的水墨山水画早已经被拉开的夜幕涂抹了去，茶杯里的水也已经不再翠绿，两个人点燃的烟伴随着两人每一次节奏不同的吸吮在院子里发出了点点红色的微光，和不时飞进院子里绿色的萤火虫交相辉映……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儿呢，左晓晴领着儿子回来了，“叔来了，来圆圆，叫爷爷！你看看你，这水都没了也不知道添……”说完拿起茶壶进屋重新换了点茶叶续上热水端了过来，“也不知道开灯！黑乎乎的……叔，晚上别走了啊，饭说话就好！”
“晓晴别忙乎了，你这还挺着个肚子呢？叔这就回去了，回头子山晚上没事儿去我家，你婶子又给你炒了点儿瓜子备着呢！”说完起身就走，拉扯了半天，还是被左晓晴给留下了，“你们坐着先喝会儿水，饭说话就好，你不吃我也得做不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坐着啊，叔……”
张子山和李书林又坐了下来，张子山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叔，市里的自来水公司不是在咱们村南边建了厂吗？怎么不想着在水上面做做文章，这用水多方便啊，兴许能给咱村带来额外的经济效益呢！”
“呦，这我倒是没想过，毕竟不是咱村儿的企业，我也懒得上心就咱村子里这些企业，我真是……”李书林从桌子上又抽出一根烟来，张子山赶紧给点上了。
“听说天津大邱庄、胜芳镇企业搞得不错，不行你建议老村长组织咱们村里企业上的人去学习学习，观摩观摩！向人家多取取经呗！”张子山也给自己点上烟说。
“你当我没提过，人家话题一转就给你岔开了，根本不接你这话头儿！”
“咱村的地不早都承包给个人了么，按说他们应该干得更欢儿了呀，想我们家老二子海，这地不就种得挺好的嘛，收成还不错呢好像也不少挣呢！”
“那是你兄弟天生爱种地，你也不看看，咱们村属于市里的近郊，这地理位置、这交通条件，为什么好多人都到马路边开饭馆，摆地摊啊？不就是看上咱们村儿这地段了吗？其实也是好事儿，我就是想想村北那一大片荒地，少说怎么得有两三千亩，我这一想起来都在那荒着呢，我这心里头就堵得慌……再看看这些企业给弄得……”
左晓晴端过来两盘菜，把一瓶大曲酒递给了张子山，说：“叔，你们俩先喝着，我再给你们炒俩热菜去，先喝着啊”“晓晴啊，这就够啦，别忙活了，身体要紧！”“诶，叔，知道了”左晓晴说着话人早就进屋了……
张子山就和李书林两个人把酒打开，整了起来。两个人正喝着呢，李奎勇从外面进来了，“呦，叔在呐，又聊你们的国家大事呐！诶呦，有酒……”说着话也不客气，自己熟练地跑到屋里拿了个板凳和酒杯就坐了下来，“我吃过饭了，这不，一看见这酒吧，我这心里就……嘿嘿……”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和张子山李书林的杯子不一样，李奎勇手里拿的是个大水杯子，就这，酒都顺着杯子顶上溢到了桌子上……
李书林看着说：“你小子，还没到二十岁那时候就经常偷你爹酒喝，村里能喝的你排第二谁敢排第一？这臭小子！”
“那没办法，谁让我小时候我爹总拿着筷子沾着白酒让我舔呢，这回可好，老爷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奎勇哥就是有口福，你瞅瞅这又刚炒了两个菜，我可不知道你来啊，你看，还是你最爱吃的两个菜，溜肥肠和爆炒腰花！”左晓晴说着话把菜往小桌上一放，还没等盘子放稳呢，李奎勇从左晓晴手里拿起筷子就夹了下去……
李书林拿着筷子敲了一下李奎勇的手，“你这个臭小子，你不是说你吃过饭了吗？”……
张子山像往常一样，嘴里叼着一根油条，把车开出胡同，把吃掉一半儿的油条朝着坐在胡同口儿的“欢欢”就扔了出去，每一次“欢欢”都能稳稳地叼住，“把家给我看好了！”张子山一脚油门车子就出了村儿，只听见越来越小的“汪汪”声……等到了地儿，“小四川”还没出摊。
一根烟还没抽完呢，王维就从院里跑了出来，“山哥你可来了，昨天你不是没来嘛，可赶巧了，好几个急活儿呢，有一个最急的，保定的，山哥，跟我来！”
“这个人出完车祸没抢救过来，一场车祸当场死了仨，这个本来是幸存的……结果也没抢救过来……死者家里人说，要早点儿运回去，和那三个人一起下葬，所以特别着急……”王维说着情况车就到了地方，一帮人在停尸房门口围着，一看见车来了，赶紧上前给张子山敬上香烟……“手续都已经办完了，拉上就走，我们三个人跟车走！师傅您就多费心吧！”说完又按照不成文的规矩递上了一个红包，很快地就一切停放好了，张子山不放心，又检查了一下捆着死者的安全带，发现没有问题，这又才回到车上……
“师傅，去过保定吗？我们是高阳的，大概多长时间能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递上烟问，“以前拉钙粉的时候，开着大车经常跑，去雄县和河间多一些！路上顺利的话头晌午就能到！”张子山接过烟说。“那就行，那就行！师傅，尽量开快点啊！”“知道了……
一路上还算比较顺利，因为以前开着大车经常跑这条路，路况什么的张子山也都记得清楚，到了地方赶紧帮着把人卸下来以后，场面一度失控，亲戚朋友一哄而上，哭天喊地，虽然已经多次见过类似的场面，但张子山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心里也跟着这场面难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