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张子山把王维和武威送到医院以后就遇到一个急活儿……
有一个急需转院到北京的病人需要用车,王维赶紧领着张子山把病人抬上了车,“王维,跟你嫂子说晚上就别等着我了,可能会回来的很晚!”说完屁股后面还有两个亲属也坐上车一路跟着,路上,张子山不敢怠慢,车不敢开得太快,也不能开得太慢,在这份难以拿捏的分寸之间,张子山的小吉普车行驶在这条平原上的“巨蟒”身上……从空中俯瞰,这条“巨蟒”的身躯南北纵深着,脑袋一直爬到了首都北京,尾巴则向南甩出了大平原,藏在了滚滚波涛的黄河里……
到了北京已经是下午了,张子山把病人送到协和医院以后就出来了,开着车在附近转悠,想找一家老字号的爆肚店,结果越走越远,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咕咕地叫唤着……
鬼使神差的,张子山把车开到了小红门,张子山看着小红门附近熟悉的一切仿佛瞬间又陌生了,比当兵的时候繁华了太多,来到部队大院的门口,对着站岗值班的战士说:“同志你好,我以前当兵时也是这个院儿的,请帮我转达一下,我找一下你们闫庆忠连长!”“闫连长,你说的是闫团长吧,他已经不在这个院儿了,你去北空司令部看看,闫团长应该在那边!”“哦,那谢谢了,同志!”“不客气!”
张子山开上车就奔向了北空司令部,拐进熟悉的南辛庄,又路过曾经的架设维护连,再经过贾静文无数跑步时的必经之路“南门岗”,张子山直接把车停在了司令部的大院儿门口,下了车,张子山看着背后曾让自己滚落两次的大山,依旧是那么挺拔峻峭,茂密的植被爬满着山坡……
没一会儿,闫庆忠就从司令部里边走出来了,“子山,怎么会是你?门岗打电话给我,打死我也想不到是你小子啊!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在北京待多长时间?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两个人就在司令部门口聊了起来,还没聊多久呢,一辆军车就停了下来,张子山和闫庆忠赶紧给车让道儿,军车不但没有进院儿,反而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子山,还真的是你?”“静文……”
闫庆忠听着张子山的肚子不停地咕咕叫,“子山,还没吃饭吧?你听你这肚子叫的,走,正好贾团长也来了,走,吃饭去……”
张子山看了贾静文一眼说:“我本来想找一家老字号爆肚店,结果找着找着就到了小红门,闫大哥没在,结果又到了这儿,没想到还……”
“行了,快别说了,离这么远我都能听见你肚子在那叫唤呢,走吧,进去吧,你忘了,军区大院里不就有一家吗?”说着贾静文拉上张子山的手就走进了司令部,跟在后面的闫庆忠摇了摇头,也赶紧跟了上去……
“等等,等等,我的车,我的车……”“没事儿,停在司令部门口,谁敢偷你的车啊?”贾静文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贾静文早就坐稳了,熟练地点着张子山曾经爱吃的东西,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好吃的,桌角上还放着几大包贾静文刚从外面买的“驴打滚儿”……没点酒,闫庆忠和贾静文就看着眼前的张子山自己在那儿胡吃海塞起来。
“慢点儿吃,我们俩又不跟你抢。”贾静文把果珍儿递给张子山说,“慢点吃,你这么吃一会儿就吃不动了!”
“我说子山,回龙门之后也不跟哥哥联系了,听说你俩后来倒是见过一回面?”闫庆忠喝了一口果珍儿说。
张子山嘴里塞满了吃的,闷闷地说:“见过,我开的那辆车就是静文她们家的……”
“我说你小子回到龙门这几年都忙活什么呢?也不来个信儿?发财了吧?”闫庆忠点上了一根烟说。
张子山已经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了,喝了一口果珍儿说:“先开拖拉机,又开了几年大车,拉沙子拉煤,开上静文她们家的车以后,现在跑出租呢,这不,今天也是拉着一个转院的病人到协和,要不咱们也见不了面!”
“还不如当时在部队待着呢,要不现在也是副团了,最起码是连一级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马夫了!”闫庆忠叹了一口气说。
“我看我这个马夫也快干到头了,最近想着毛遂自荐呢,把村子里好好弄弄!对了,这以后要是我们村儿企业上卖不出去的东西,都往你俩这送啊,你们俩可得给我接着,谁叫咱北京有人儿呢,是吧?”张子山也点上了一根烟。
“毛遂自荐?诶呦喂,这么大的志向呢?那得多大一官儿啊,瞅你这点出息吧?”贾静文不屑的瞅了张子山一眼,闫庆忠赶紧说“你们俩当时要是结了婚,现在你甭说村长了,军长都能当上!”
张子山一听这个马上被烟呛了嗓子,咳嗽着说:“大哥,快别扯了?这百万大裁军怎么没把你给裁喽?”
贾静文跟上了说:“咱们北空受这次大裁军影响并不大,主要是陆军的影响比较大,我说,这以后我们是不是得叫你‘张村长’了啊?‘张占座’同志?”
“村长怎么啦?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官儿呐!”张子山逗着闷子说,“我是说真格儿的,以后我求到二位首长的时候,你们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就行!”
贾静文噗嗤一声忍不住就笑了,“我怎么越听越别扭呢,张村长,张子山村长,子山村长……
张子山止住了笑说:“跟你们开玩笑的,我毛遂自荐荐的是一份关于村子发展的规划,没想着当官儿!”
贾静文笑着说:“得了,瞧把你给吓得,叫你声村长你还真就是了?那我现在叫你一声张首长……”
张子山不敢正眼看贾静文,只是埋头吃着东西,贾静文不时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儿不太一样的张子山,眼睛里还是像以前一样,充满着温暖……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与故人短暂的重逢使得张子山唏嘘不已,想到很快大家又要分开又不禁感慨万千……
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匆,身上的军装已然更换,不变的绿色,还是吸引住了张子山深情的目光,想起了在部队上的点滴时光,那是自己的青春,是自己一生都会留恋的地方……
贾静文一直看着张子山,只是轻轻地笑着,心中一股暖流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