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盗鬼经卷》小心摊开一页,摆到煤油灯底下费劲地研读,正想念出声,爷爷突然插话:“哎呀,这么厚一本书哪哈(什么时候)才念得完嘛,直接念最后一篇格要得。如此就晓得结果了嘛。”
爷爷以为是看故事小说,只顾结果,开篇和过程都给省略了,我当然求之不得,随手即将《盗鬼经卷》翻至最后一篇。可目光刚落到书页上,却险些跌破眼镜,当中只聊聊几行字。我在脑海中默默细究了一遍,又吓得不知道该不该念给爷爷听了。
爷爷张着嘴巴等着我念出书中的内容,见我在旁断了言语,以为失神,猛地拍了我一记后脑勺,骂道:“兔崽子快点念嘛,磨叽整哪样?你可当着***的面发誓认得这些字嘎!”
我愣了一下说:“我哪哈在***面前发过誓了?”
“臭小子,快点念嘛,不准耍赖嘎,***说过要把人民的事当成最为紧要的事!”
“爷爷,不对吧,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总理说的嘛?”
“哎呀,默默,你就不能专心点嘎,才三行字都念不全,你格是上初中的时候打架玩克了,没好好学习,认不得字嘎?”
这哪跟哪呀,好歹我许默初中三年全当班长,一帮学弟学妹最爱听我讲学问,怎么就被爷爷否定成文盲无学份子了:“爷爷,您嫑后悔嘎,我当真念了嘎,到时候嫑怪我没提醒你!”
“小默,你真够啰嗦,比你奶奶还会唠叨,赶紧念嘛!”
我把书页合上,开口说道:“上面写的是文言文,我说成白话。《盗鬼经卷》最后一页说的是:得经卷者,于冥鬼相近,终生弃之不得,平生多有涉及诡异事端,以经卷内述,可得破解之法,但功劳须苦难相抵。”
我念完摊开双手,示意让爷爷给个评论。爷爷张着嘴巴似乎有所不解:“不是说白话嘎?咋个还学古人念文言文了么?”
我不得不稍微放大声音再说一遍,好让爷爷听清楚,听明白:“爷爷,意思是说,看这本书容易见鬼,带阴阳眼啦!”
爷爷一听我这话,傻愣了半晌,突然猛地喝完端在手上的一碗白酒,道一声“睡觉,再不睡见鬼咯!”就匆匆拄着拐杖,却速度奇快地钻到房间里,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我举着酒杯,张着嘴巴,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跑到脑袋之中,心想,爷爷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做事完全毫无征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喝酒顺便再看看《盗鬼经卷》里还写些什么。
我翻开第一页想秉烛夜读,无奈书中的字不仅生僻,而且是篆体,一行二十多字,我只认出三五个,看的费劲不说,还捞不到正文的意思,白费了不少功夫。我有一个脾气,一件到手里的东西,当下不弄点明白事,心里总觉得憋屈难受,眼下也就晚上八点来钟,兴许村子里的人还没完全睡下。
我有一个朋友叫葫芦,他脾气暴躁,且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闲着也能惹出祸来。刚搬来没多久便冲我卯上了劲,我俩一顿好打,彼此鼻青脸肿,之后却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记得他家两年前从西安迁到这里时,我还去帮忙收拾屋子,隐约记得有一本《篆文通译辞典》,何不趁热打铁借来一用,研究研究这本《盗鬼经卷》,说不定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我披上外套跳出门外,径直朝葫芦家方向奔去,到了葫芦家门口,见灯火未熄,便敲开了门。葫芦揉着犯困的双眼问我:“默默,你又犯傻了嘎,还不睡克,长夜漫漫,睡觉可以打发时间嘛,你瞧瞧,黑灯瞎火……”
“哎呀,一边克,挡着门了,出来,外面等着!”我边说边跳进葫芦家中。
葫芦傻站在门外,揉揉眼睛,恢复神思在我后面狂喊:“哎,这是我家,咋个还把我轰出来了。默默你到底找哪样嘛,我家嫑得值钱的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说,上你家借字典用用。葫芦听我说完,迈步钻进房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本损了页码的半本《康熙辞典》递给我。
葫芦疑惑地问:“默默,你发神经嘎,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大晚上的要念书,年纪也不小了,何必折腾嘛?”
我看看葫芦手里的康熙辞典说:“不是《康熙辞典》,是《篆文通译辞典》。”
葫芦又翻箱倒柜去了,寻了半天,终于像是拣到宝贝一样,乐呵呵地从房间里小跑出来:“哈哈,凑合用嘎,还剩半本。呵呵,默默这菲(这么)有耐心嘎,练书法?得了吧你,写名字都费劲,还练书法,练个锤锤!”
我手里拿着《篆文通译辞典》一阵欣喜,虽然辞典仅剩下一半书页,而且有些书页都粘合到一起,但聊胜于无。我道了声谢便跑回了家中。
夜深人静,我挑亮煤油灯,小心将《盗鬼经卷》翻至第一页。书中不认识的字,就对照《篆文通译辞典》,如此虽然很费劲,但我乐此不疲。很快得了巧法,注解的速度就成倍增加。不过这本《篆文通译辞典》缺失了一半,《盗鬼经卷》中一行的内容还是找不到四五个字出来,不过也不影响我翻译出大概的意思。
我正忙得不亦乐乎,眼看就要把《盗鬼经卷》一页上的难解生僻字查找完毕,爷爷突然惊叫一声,拄着拐杖从里屋大惊失色走了出来。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样。
我无奈地询问:“爷爷,你整哪样,见鬼了嘎?一惊一乍的!”说完准备回神接着翻辞典。
爷爷在我旁边坐立不安,失神的对我说道:“你奶奶,刚才就睡我旁边,吓死我老倌了!”
爷爷的话我肯定不信,但说到鬼,再不信还是有些顾忌。我练练胆子,镇定的说,爷爷我奶奶都去世十几年了,咋个还回来你边上睡了。走,走,走,我带你进克瞧瞧。边说边搀着爷爷走进他的房间。点上煤油灯,只见床上摆着我爷爷的黑色棉裤,顺成条状,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到上面,确实有几分人样,难怪吓到爷爷。
我笑了笑说:“爷爷,您就自己吓唬自己,衣裤都能被你当成鬼看,赶紧睡了嘎,我在外面亮着灯,你怕哪样!”我把爷爷哄上床睡下又跑到桌子前研读《盗鬼经卷》。
《盗鬼经卷》第一页我已将难解的字查找得差不多了。书中字里行间大概的意思是说《盗鬼经卷》作者生前能看见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天生带有阴阳眼。看懂这本书的人将会遇到原著作者,随之双眼出现异常,只有在供奉其身的墓穴之中才能续命......
后一段我实在经不住诱惑,一看之下,霎时阴风逼近,只觉脊梁骨发寒,随之一双冰冷的双手轻扶在我的肩头,而就在此时,煤油灯熄灭,四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