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肖自在跟我斗棺其实是想验明正身,若是地官便能“禦鬼开棺”,同时解开鬼瞳之眸死咒。我回头一想,这可够玄的,难道我家那枚烙有瘞字文的羊皮灯笼是盛殓“无形舍利”的气囊,我是受了“伏藏”才保住这条小命。
转念一想,我看这鬼瞳之眸死咒并非对特定人群产生,受其祸者无一不是崶宇玄圣之辈,想到这里我立即对肖自在说:“肖老爷子,你们有一点恐怕是闯入误区了,斗棺只是虚无的仪式,并不会受死咒纠缠,巫官墓才是罪魁祸首,你们出现鬼瞳之眸病症之前所盗掘的古墓必是四十九座巫官墓之一!”
不语缕清线索说道:“正是如此,说明巫官墓是地官圣地,外来人进入必遭其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也就解释了只有地官才能解鬼瞳之眸死咒,因为这死咒就是地官祖师布置的。”
听了我们所说,众运棺客面面相觑,肖自在恍如大梦初醒:“这……这都是咎由自取……拜请许老弟救我众运棺客,往后再不做盗墓的营生。”说著就要伏地跪拜。
我扶住他说:“老爷子,救人救己,你别忘了我也有鬼瞳之眸,我自会尽力,不过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要从长计议。”
不语忽然想到什么,打岔道:“默默,按理说地官就不应该有鬼瞳之眸啊,你们一个个的,难道说都是地官?”
肖自在却说:“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据传地官祖师双目能见非阳间之物,说是带有阴阳眼,极有可能便是这鬼瞳之眸。”
顾笑之趁机进言:“这事就有解了,那地官祖师一定有解鬼瞳之眸之法,之前说的‘无形舍利’说的十有八九就是伏藏的死咒。许哥出现鬼瞳之眸的症状时间很短暂,说明只是印证地官之名而已,否则他这会儿双目不可能恢复正常啊。若非是地官禦鬼开棺进入墓室,咱们这群人除了运棺客之外早就变鬼瞳之眸了。”
葫芦搂住顾笑之的肩膀赞许道:“你脑子倒挺好使的,哥还真看走眼了,不过各位,这也解不了咱们现在的困境啊。”
果然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经过大家将所有线索集中讨论了一番,我思虑了片刻有了眉目,想从这里出去有何难哉,怎么进入这里,我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巫官墓就看这“无形舍利”。
除了顾笑之忙著照料四个半死不活的人之外,其余人听我说的头头是道,便都聚拢过来听候差遣。
我许默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没有当领头那潜质,最吃不得人家太把我当回事,他们的举动倒让我畏手畏脚起来。
如果单纯想逃离现在这个困境,最简单的办法,用炸药将封堵的岩层破开,原路撤出去即可。可惜外头与祭墟之地连通,满地活动的尸骸像是要吃人似的,境况比这里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为可怕凶险。这是下下策,所有人早就想到了。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我们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全身而退,况且我们本已无路可退。寻找解开鬼瞳之眸死咒之法,虽然可能是九死一生,但在场所有人谁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进巫官墓势在必行。
魑城宫崫内的巫官墓其实是借山为陵,以天然洞穴为道,于山腹极深之地修造地宫,在所有进入地宫的线路上都设下夺命屏障。找到巫官墓,兴许出口的问题能迎刃而解。
这种墓葬形式极为罕见,黔南、滇西北、赣北、湘西、巴蜀以及藏域昆仑等地也有洞葬的习俗,但都不如巫官墓这般复杂。仅墓道前的这座冥楼玄关,就够许多风水大家素手无策的。
巫官墓的布置,在我脑海中以点连成线,最后有个画面轮廓浮现在眼前这座封闭的山洞中,我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结构。
堪舆之术是由外而内之功,通过辨识山川地理,形势走向等外部特征,继而定出古墓位置所在,即所谓的“寻龙点穴”,但洞葬却是背道而驰,即便是全悉伏羲三十六卦的高人恐怕也未必识得巫官墓的窍门。
别看此地如同囚牢一般,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其实八面绝壁各有规格,长短有度,高低相应,名为“偷天壂”。
“偷天壂”是洞葬特有的形势,一般布置在冥楼的下边,也可以说是冥楼的地宫。但凡墓主人非寿终正寝,而是受命枉死,灵魂便不能正常进入轮回道,要经过地狱九劫,受尽万般折磨,涤除生前尽邪尽恶,才能投胎转世。
《盗鬼经卷》由“诛鬼经”、“偷天经”和“瘞经”三部分组成,风水上“诛鬼封天”和“偷天行脉”故此得名。“偷天壂”形势便出自“偷天经”,意为不受天地左右,不历地狱劫难,灵魂过此关直接进入轮回道。
我避开《盗鬼经卷》不提,将前后关联讲了一遍,吩咐大家按照我的方法寻找离开偷天壂,进入巫官墓的容道的入口。
肖自在见我左右测算忙个不停,便问我如需帮忙义不容辞。我跟他借了七支香,一并点燃,敬了天地,又让几个人持香插到我测算的地点上。
外人哪里看得懂,葫芦和建国也懵了,其中一个运棺客慌不择口,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但凡风水高手,用眼即可辨识出墓穴地宫所在,许兄弟这招好像是下三路啊……”
肖自在赶忙制止住那运棺客的话头,又对我说:“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我说:“等!”
大家都着急起来,谁都坐不住了,还等?这巴掌大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找,掘地三尺不信还找不到进入巫官墓甬道的入口。于是都忙活了起来,提著手上的铁器来个大扫荡,每一寸岩石都用刀子敲了几下。
我也懒得搭理他们,点了支香烟,顺便吃点豆米糕,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血糖低了犯晕可招呼不过来。他们这么找,就算找到入口,用炸药也未必打得开。
葫芦和不语寸步不离,跟我坐在地上,看著忙得不亦乐乎的那帮人。但我看得出来,他俩有话要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我说:“这事急不来,等会儿门开了,小心点。”
葫芦奇道:“默默,你这插几柱香算几个意思,难不成还玩通灵的把戏,让鬼给你开门?”
不语喝了口酒说道:“我总觉得这里很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其中因由,可能默默早就知道入口在哪儿。”
我忙著吃东西没怎么回答他俩的话,这时那七支香燃烧过三分之一,我起身伏低身子目测了一遍,说道:“有了!”说著跑到偷天壂右下角处,用砍柴刀画了一个圈,指了指地上说:“这里就是进巫官墓甬道的入口!”
葫芦和不语傻眼,这时两个运棺客听到我的话,奔了过来,二话不说,抬脚用力蹬了几下,又借刀子猛砍,地面上也就出现几个白点,其他动静一点都没有。葫芦咧嘴直说:“默默,你别玩了,这他妈硬得出奇的岩层,何来的洞口!”
我说:“这可是巫官墓,哪能那么轻易打得开!”
话音刚落,却听到顾笑之颤抖著话音说:“许……许哥……鬼……鬼差追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