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着急不安,边撤退边扭头回去观望,可几次下来也未发现催命音符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此时这个声源与我们已经特别接近,可以说近在咫尺,甚至有可能就长在了我的身上。
大家疲于奔命累得气喘吁吁,谁都没有留意到细微的催命音符如影随形一同跟来。我在队列的最后边,无端觉得追著我们不放的,除了那些能将人体瞬间啃噬成灰烬的黑色粉雾之外,还另有别物。
正是意识到这点,所以谁都不遗余力,见到路径只管拼命往前冲,可谓是狼狈不堪。有几个人已经栽了好几个跟头,蹭破四肢皮肉,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山谷狭窄,地面铺满了不知何年何月从上方掉落下来的碎石,要快速移动根本就难以做到。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崴到脚。
争先恐后之下晕头转向,脚步乱了分寸,撞得人仰马翻,以为已经逃出很远的距离,远离了养尸邪地,其实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只是刚好逃进与阴阳爵群尸复活之地相接的一处山石拐角背后。
恐惧激发出的喘气厚重无比,人人扶著腰杆上气不接下气
何况队列之中还有个半瞎的四公。瞎子跑步,没有丁点的方向感可言,那就等于是撞完北墙再撞一遍东南西墙,俨然是上天安排好的绝佳“自寻短见”之法。
在一段缓坡处,四公一连栽了好几个跟头,连著顾笑之一同滚将下去,众人来不及出手救援,四公收不住势头,滚圆了身子猛地冲出,迎头撞在对面拦路的岩石上,顿时头破血流,立刻晕厥了过去。
葫芦又气又急干跺脚,口不择言:“哎呀,这个小老头,你可万万留住这条命啊,你可答应过俺葫芦,要是能护送你出去,给我一百块钱报酬的……喂……醒醒……快醒醒……你就别装了吧……”
我总算明白过来了,之前我还一直纳闷呢,以为这小子良心发现,死活也要救四公危难,更不惜答应从魑城宫崫出去之后,想方设法代四公等人化解败血枯肌的“天劫之疾”,当时可把我许默没头没脑的一顿臭骂,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四公来了个“约法三章”,另开小灶,背地里干起了“与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我气的七窍生烟,跑过去就想把之前被他骂的话,通通给骂个够本回来:“他奶奶的你个死葫芦……你你……你……愣著干什么,还不背上四公走……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葫芦看我铁了心要教训他,知道自己不仁在先,不义在后,不敢再多言争辩下去,像是受到老师严厉批评的小学生似的,眼神闪烁,怯生生地避开我的目光,顺手将四公拽到背上,顾笑之忙著给四公包扎。
这时,不语忽然从腰间递出焊洋手枪,电光火石之间,朝身后开了一枪,他的眼神因为警觉而显得异常的明锐,在黑暗的山谷中闪闪发光。
枪声的轰鸣声在山谷内瑟瑟回旋,我心知有事发生,急忙出言相询:“蚊子,怎么回事,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不语双目一直盯着身后不远处的山岩背后,冷冷地说:“快走,来者不善!”边说边往焊洋手枪里添加火药铁砂,咔的一声把枪上了膛,做好发起第二轮攻击的准备。
我看了一眼,在山岩的背后拐角处,亮出一团幽光,那里似乎又开始有鬼影攒动,还是之前在“三界罗盘”上面连通埋葬“鬼母眼魂”的洞窟中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也有几个人身兽首的影子浮动透射了出来,印在斜对面的山岩上。
魑城宫崫是一个整体的瘞塟之地,内中各种幽迷都是相连的,牵毫发而动全身,这一路总是惊险不断,可能我们在进入魑城宫崫之时,就已经触犯了潜藏在某种神秘而可怕的力量,被里面的“幽灵”给盯上了。
事不宜迟,我吩咐肖自在和葫芦在前边打探,众运棺客作为依托,我和不语两人垫在最后以断后顾之忧,依此队形边战边退。
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带领大家逃脱魑城宫崫鬼母眼魂的魔爪。说得难听点,我只是个略通“寻脉点塟”手段的血肉之躯,对付无影无形的“幽灵”,我跟大家一样没有丁点驱魔抓鬼的法术,纯粹是摸石头过河一惊一乍,期盼莫犯大忌引火自焚才好。
现在因为有四公撞晕不省人事,大伙行走变得更为艰难。山谷就像是藏著邪恶之物招雷给劈开的一样,磨难重重,危机不断。
不知道龙头山是否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那样,藏著邪恶的妖魔,因此才给整个山村带来灾难,尤其这一带毫无征兆的巨变天象,频发的雷击等等,似乎都在集中印证神秘莫测的恐怖传说,而所有进入魑城宫崫的人,都游走在这恐怖传说之中,越发接近恐怖根源的中心地带。
这时大家撤出数十几米开外,转进一条弯道,在弯道里走了没多远,那个驱之不散的鬼影再次出现在拐角的背后。很显然,这鬼影是跟定了我们,但它们又不现身,只在我们进入阴暗的角落之后,它才会以同样的方式,从阴暗中透射出跳动的影子。
我几次忍不住想调头回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孤魂野鬼出没吓人,每次到这关键点,那催命音符总是由“叮叮”声转为“兹兹”之音,像是在特别的提醒我什么。催命音符和鬼影究竟又有没有某种联系。
身边的不语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吃惊地说:“默默,催命音符怎么在你身上?”
我边退边说:“我也不知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身上多了什么东西?”
这时我却突然感觉那催命音符好像就在我腹中说了什么话,这句话,人是听不懂的,因为它不是用“听”的而是有意无意的“感觉”到的,我似乎能完全明白得到,我吓得打了个激灵,慌忙制止道:“蚊子你别动,它不让人找到它……”
这个可怕的感觉是在刹那间发生的,迹象很细很细,但我的神思鬼使神差就是抓住了它。不语刚想走近代我查看时,我心头便不由得猛地跳动了一下,有个可怕的声音在我脑海中飞逝:“找到我,你就死定了!”
不语急坏了:“默默,你到底说什么。”
我冷汗淋漓,语无伦次:“蚊子,有个魔鬼住到我心脏里去了,它不走了,刚才你要在我身上找它时,它就好像跟我说:你找到我,就吃了你……我……我……”
我清晰地“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信号,双腿便发麻起来,险些瘫倒,不语一个冲刺拽住我的胳膊,同时又向身后开了一枪。我瞟了一眼身后,那鬼影若隐若现,发出嗡的一声短促的声响。
就在此时,那催命音符却消失了一般,我无知无觉,也没觉得它还在我的心脏里面,再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叮叮声也没有再响。
这催命音符来无影去无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偏偏是我,而其他人却安然无恙,难道是因为我借用“逆地经象轮”破解了“珞恣窨”的格局,因此触犯到了魑城宫崫之内比四公他们更为厉害的“天劫”?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泄露天机,劫数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