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的言下之意,这个担子,萧何无论愿意与否,他都要接了。
明白是这个结果,萧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自我安慰着,好歹已是孤家寡人,与其浪费生命,倒不如为社会做贡献来得有意义。他做出轻松地样子耸耸肩,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我凡人一个,搞砸了别怪我。”
不管如何,都算是答应了。众掌门相互看看,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接下来该怎么做?”萧何率先打破沉默,如是说道。
故渊神秘地笑笑,拿起那明晃晃地匕首,反向用刀柄递给他:“划开你的食指,用血在玉简上写下你的名字,就是我昆仑的弟子了。先行跟随我派修习仙法,待你成为崇华那般人物,再接管九燚罢。”
成为崇华那般人物,至高无上的剑仙,睥睨新仙界的存在,潇洒的神秘组织老大,自己能做到么?自己一个可怜的孤儿,连一个妖怪血骨都打不过。
萧何满脑子思绪乱飞,但是仍旧照做,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食指,吃力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就在此时,那白色的小狮子突然疯了一般冲着萧何狂吼不已,要是他的主人拦着,萧何真怕它抬着小短腿儿猛地扑上来把自己的脸划个稀巴烂。
他的主人,那个患有眼疾的男人,无不淡定地将它摁在怀里,替它顺毛儿,可是无论如何那小狮子都是静不下来。还算空旷的小殿之中回荡着它愤怒的吼叫声,加上装作听不见、继续写着名字的萧何和一群沉默不语的穿着昂贵西装的怪人,一度显得十分奇怪。
写罢,故渊拿起那玉牌看了良久,眼睛仿佛都要掉进去了似的。随后灿烂地一笑,十分温和地对萧何道:“欢迎你,小师弟。”
萧何有些尴尬地笑笑,由于大师兄三个字暂时还叫不出口,他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那先前被萧何呛了的十分粗犷的汉子站在人群之外,眼神复杂地看着萧何,不言不语。
随后,故渊唤来两个宫娥,让他们领着萧何下去分配房间去了。萧何临走之前恭敬地对众人打了招呼,想来他们终究是些长辈,日后还是要相见的,还是老实点比较好,免得有人给自己穿小鞋。
待萧何走后,众掌门聚在一起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决定九燚暂时要是交由朔夜来打理,毕竟几大长老里,除了崇华,就数她功力排名最高了。她是崇华的亲妹妹,名义上也过得去一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了一阵子,便纷纷告辞,回自己的老窝儿去了。
故渊笑呵呵地送走了大部分的人,回到小殿之时,却发现那蒙着眼睛的男子抱着那白色的小狮子仍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故渊见他仍然还在,不由得一怔,便笑得十分有礼貌,上前道:“这位是……天幕山琼华门的白镜尘道友,何事逗留?”
那名叫白镜尘男子微微点头示意,一只手仍然不停抚摸着小狮子,淡淡地开口:“有一事不明,望故渊道友指点一二。”
故渊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白镜尘怀里的小狮子发出呼噜噜的舒服声,或许是萧何不在,它显得放松多了。白镜尘薄唇微微阖动,带着丝丝仙气,没有丝毫的感情:“为何将他收入昆仑门下?”
故渊笑道:“因为崇华是我昆仑的人。虽然进入九燚之后,按例要抹去仙籍。他持断剑而来,理当也是我昆仑的人。”
白镜尘微微地冷哼一声,语气有些轻蔑:“我相信阁下也发现了,他的血和常人不一样。甚至….和你我都不一样。”
故渊做疑惑状:“什么不一样?镜尘道友在说什么?”
这明显的装傻举动显然羞住了白镜尘,他有些愠怒了,声音变得更冷:“若真是个凡人倒也罢了,明明流着那样不干净的血,你还敢把他纳入门下?你怕是太年轻,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吧。”
故渊仍旧礼貌地笑着,眼神却投来冷冷地光芒。
“这种充满戾气的血,和天煞孤星之命,自古以来便没有几个人。
若他修行的天分不好,勤能补拙,最终能得正果,便也罢了,顶多是与业力纠缠不清,证道之路比较艰辛。可他偏偏是万中无一上上等天赋,倘若是有朝一日,他堕入了魔道——”
小殿之内安静无比,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小狮子舒服地趴在白镜尘的膝盖上呼呼地睡着,毛绒绒的小肚皮时不时地鼓动着。
“据我所知,上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是贵派投奔神教的那位岳江歌吧?你若是不想亲手再造就一个屠了三座城的恶魔的话——”
“天色已晚,白镜尘道友还是早些回去吧。”故渊脸色骤然变得冰冷无比,他掸了掸衣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极力压制着的怒气。白镜尘知趣地闭了嘴。
半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不顾别着脸故意不看他的故渊,慢条斯理地对他到:“其实,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贵派贵为天下第一大派,定能杜绝那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他慢慢走到门外,放下白色的小狮子,小狮子站在地上转转脑袋,打着哈气,突然嘭地一声炸成一团白雾,氤氲的雾气里,一只高大威猛、雄姿英发的白色雄狮正昂首挺胸地站着。白镜尘侧身坐在伏下的白色巨狮背上,淡淡地开口道:“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故渊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白镜尘。
“藏得很深,但是却被阿四儿嗅到了。人的嗅觉比不上灵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凡人。你既然已经决定纳他入昆仑,希望你做好了接受最坏后果的准备。好自为之。”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骑着白色巨狮腾云驾雾地飞走了。故渊再身后,面色寒峻,目光悠远。小殿之内一片静谧,洁白的雪花从虚无之中缓缓落下,如梦似幻。
这小子,的确有问题。朔夜带回来这样一个人,是他没有想到的。故渊一生甚少遇到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这奇怪的凡人却偏偏占去了一件,几乎所有的人都用神识告诉他,此子留不得,定是祸患。他眉宇间的倔强的确是神似岳江歌的,但是却比那小子多了几分忧愁和隐忍。方才就在他准备拒绝他时,师傅风清掌门却忽然千里传音,要故渊收他入门,他只得不管不顾他人劝阻,叫宫娥拿来了玉简。
白镜尘的一番话,他是明白的,萧何若是不拜入昆仑,今后真的可能会是个祸患。若是拜入昆仑之下,兴许能拨乱反正,悄然化解一场恶因,避免一场恶果。他明白,这是风清掌门的一场豪赌。
他很好奇,师傅到底会如何做,而这个小子,身上又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