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利亚的故意拖延最终还是被芙罗拉发觉,那迟迟不落下的画笔让芙罗拉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戏弄了,如同最初在训练生的时候,奥菲利亚故意来找麻烦一样。
本以为她变回普通人后已经恢复正常,没想到还是有几分旧习难改。
芙罗拉闭上眼睛轻吸口气,合上书本,只一瞬间,窗帘就被高高扬起,她已出现在奥菲利亚身后,但本已在喉的责备却没有说出。
“画得很好,我很喜欢。”
芙罗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奥菲利亚笔下的自己吸引,画板上入眼的明明是自己熟悉的相貌,可却多了一种高贵圣洁的感觉,感觉即亲切又遥远,所以最终只称赞一句。芙罗拉清楚自己决计做不出这种宛如圣女般的表情,她只是组织改造出来的半人半妖,手里沾满妖魔的血腥,这画板上的人,大概是奥菲眼中的自己。
“既然已经完成,我就告辞回去了,”芙罗拉目光看过李坊和身边的安娜贝尔,最后落回一直保持画资不动的奥菲利亚的背影,抬手搭在她的肩膀:“有这份幸运跳出战士可悲的宿命,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后最好别再和我们有太多接触了。忘了过去吧,你现在过着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芙罗拉说完,拉起颈后被风掀开的薄纱连衣帽,“感谢你们给了奥菲新的生命和许多照顾,这份恩情我同样铭记在心。”和李坊安娜两人告别后,她转身走向房门处。自己已经在这里消磨许久,既然奥菲利亚确实如李坊所说的那样独特而幸运的变回普通人,那就不要让她再接触战士们那充满杀戮和血腥的世界了。
可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拉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你既然喜欢这种生活,就留下来吧。”奥菲利亚不知何时丢下了画笔,浅绿的百褶裙上被划出一道鲜红的痕迹,捏得发白的手指显露出她的不舍,“有那么多战士在,少你一个也没关系,反倒是我这里很缺个帮手呢。”
手腕处除了传来些许温暖,还有一点紧迫,芙罗拉无奈地轻叹,转回身去。
“你别……”话未说出,怀中就突然扑进一个人,紧贴的温暖忽然撞进身体里。
“抱歉,留下来好吗?”奥菲利亚的声音在芙罗拉耳旁萦绕:“稍微有点不放心啊,万一你出事了,我就没法好好补偿你了。还记得当初惹得你那么难堪,现在你却还担心我,真是过分。其实有你在,我宁愿现在还是战士。”
眼前这一幕让李坊不禁侧目,手中半开的画卷都顾不上,心里有些喜闻乐见的怀疑,奥菲利亚对芙罗拉有点超友谊的想法?
也不一定吧,李坊在心想道,大剑们之间生死相托的情谊还是不少见的,毕竟都是特殊环境和境遇中结下的缘分。他看向安娜贝尔,却发现她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
奥菲利亚的拥抱并不用力,但芙罗拉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同时还有点温暖,她没有做什么动作回应,只用有些平淡又迟疑的口吻说道:“我不能说自己一定会没事,但身为队长,总不能丢下自己的同伴们逃走吧。而且那些事我早就不介意了,毕业考核时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于妖魔的偷袭,哪还能活到现在。非要说的话,用那次的救命之恩抵消掉你之前的恶作剧简直绰绰有余啊。”
“虽然你说只是想独自杀死所有妖魔,以最好的成绩毕业,但好像从那时起,我就把你当作朋友了吧。”
安抚般的笑容浮现在芙罗拉眼角眉梢,吃过秘药后恢复正常人发色瞳色的她,模样简直比教会里所有的修女都要亲切、美丽。
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奥菲利亚,那抚在芙罗拉后背的双手松滑下来,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李坊,拜托你一件事好吗?”奥菲利亚语气挣扎,最终将话咽了回去:“算了,已经欠你们太多了。”
“不妨先说说看?”李坊察觉到安娜看着自己,转头看去,却发现她在对自己努口型,不要管?
“那件事我可以帮忙吗?”芙罗拉好奇问道。
“……当然可以。”奥菲利亚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咬了下牙,眼中闪现几分危险的神色,
近在咫尺的脸颊忽地放大,在芙罗拉愣住的瞬间,奥菲利亚已经勾住她的脖子,两摸淡红印在一起。
温软的触感袭向大脑,芙罗拉下意识想推开,但又想起奥菲利亚现在身体“弱不禁风”,连忙半途收力,犹豫间竟让奥菲利亚得逞。
再想拒绝时,奥菲利亚却已经退了一步,主动离开了。
“好好活下去,这就是你能帮我的事情。”心脏的跃动太过厉害,奥菲利亚虽努力掩饰着,仍褪不去脸颊的晕红,但她语气坚定,目光毫无畏缩。
突如其来的“袭击”反倒让芙罗拉看向奥菲利亚的视线有些不知所措,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下次别这样了,要去见一见米里雅她们么?她们对你和艾花不一样,能变回普通人的情况很好奇。”
芙罗拉刻意镇定的语气和表情很明显,李坊和安娜贝尔都能轻易看出,直面她的奥菲利亚自然也清楚。
“不了,我以前什么名声自己清楚,更何况唯已经见过了你,可再没空去见她们。”奥菲利亚背着双手又退了两步,脸上浮现笑容。
“好吧,那我走了。”芙罗拉没再逗留,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待房门被带上,奥菲利亚才俯身捡起地上的画笔,没有和李坊或者安娜贝尔说什么,只洗了洗画笔,然后再沾上些颜料,在画板上芙罗拉的手中的书本上添了一朵玫瑰。这样一笔,整幅画的意境就变了。
等奥菲利亚停下画笔,安娜贝尔在她身边说道:“你喜欢她?她好像也不怎么拒绝,你们应该挺合适的。”
“不,一点都不合适。”奥菲利亚突然无声笑了,而且眼角都笑弯了:“不过就是这样,才更容易注意到她,然后她在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