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姐,这里好可怕。”
内维娅看着工厂,颤抖的声音有些惊恐。
这工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废弃了。几栋平房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墙面上裂缝交错,说不准啥时候就会垮塌。
前门有一个大车间。
从外部看,这建筑除了中间两扇大窗户是开着的,其余部位都封闭的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也没有一丝光线能够透射进去。
顺眼一瞥,车间内黑暗得仿佛灌满了墨汁,浓稠的恐惧让两个小孩望而止步。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杰顿望了望天空,飞机的影子早没了,“它好像飞到山的那头去了。”
工厂后面有很多土坡,再后面就是几座百米高的大山了,山间有绿树,有怪石,还有车道。围绕着几座山峰,四面八方丛林密布,此时看过去,入眼之处一片白茫茫的雪景。
进这样的环境搜寻,若是手上没地图,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可能都到不了对面。
完了。
珍妮像是被戳破了气球,瘫在地上。
姑妈......一定饶不了我......
等等!
杰顿会不会看错了......
飞机兴许只是在跨越工厂时掉了下来,现在正乖张地躺在某个房顶等着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低垂的眼眸重新焕发光彩,珍妮拍掉棉裤表面蹭上的雪水,缓缓起身。
“走吧,进去看看。”珍妮说,“我敢打赌你肯定看错了,小杰顿。那飞机......飞不到山那边去,它的电力顶多支持它飞到这里。”
语气坚决,不容反驳,珍妮决定强行号召两个小伙伴一起去面前这个工厂搜搜。
“呃。”杰顿看着珍妮率先走了进去,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内维娅跟在杰顿身后,一手拿着操控器,一手拽着杰顿鹅黄色的羽绒服。
“你们两个,去左边搜,我去右边。二十分钟后在这儿集合。”珍妮撂下一句话,便直奔车间右侧而去。远远一瞧,她那边小房子还不少,强风在破败的建筑里呼啸。
“嘿,杰顿。”
内维娅使劲拽了拽他的羽绒服,说道:
“要不我们别去搜了吧,就在这儿等珍妮回来。”
珍妮分配给二人左边的路上,除了有一排货舱,远远的还有一栋宿舍楼,两三个圆柱形建筑耸立在两边。
“这样不好。”杰顿摇头道,“咱们还是帮帮珍妮吧。”
走着走着,
两人路过一片低矮的水泥护栏,一个老式扳手摆在护栏底下,似乎是曾经有人做工时遗落在了这儿。
“看呐,我们有收获了!”杰顿眼睛一亮,跑到护栏前将锈迹斑斑的扳手拿起,在空中挥了挥,险些砸到身后的内维娅。
杰顿又跑向另一边,那里有几台外皮磨损严重,并且机身满是裂痕的机床。
“叮叮~”
扳手很沉,跟机床的钻头碰撞在一起,溅起点点火花。
杰顿完全忘了他的使命,在陈旧的机床上敲敲砸砸,玩的不亦乐乎。
“咣当!”
杰顿忽然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他觉得一定是内维娅不小心把操控器摔到了地上。
“内维娅,你可得小心点!要是摔坏了它,当心我修理你。”
杰顿故作蛮横的举起扳手转过身来。
“哗~”
几滴热热的东西洒到脸上。
他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眼珠像两颗鹌鹑蛋似的开始瞪大。
冷气被无止境的吸纳进胸腔,热气不再呼出,他想尖叫却被心头的恐慌扰乱的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暂时封堵了他的思维。
很快,他就会尖叫,但至少现在杰顿还未做好哭嚎的准备。
在来时的路上,多了几个巨型脚印,而在十几米前的水泥护栏内侧,鲜血把洁白如玉的积雪染成了猩红色。
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如同塔楼一样的人站在近处,上身穿了一件沾满血污的锁子甲,苍老的面孔上,爬满无数分叉的皱纹。
他双手像拎着一直鸭子一般拎着内维娅的两只小腿,嘴里一口黄牙“咯嘣咯嘣”的咀嚼着肉块和骨头,不断有血液溅射出来。
嚼一会,还会吐出一些羽绒服的鸭绒。
他向杰顿走来。
绵延的鲜血随之向前流淌,融化了白雪,渗入地面。
又是几滴热热的液体迸射到他的嘴唇上。
“啊!!!”
杰顿终于放声大叫,声音尖细而绝望,传出去老远。
水泥护栏夹缝,一颗被挤扁的头颅随意塞在那儿,女孩太阳穴部位塌陷了,露出一块骨头碎片。
蓝眼睛怔怔地望着天空,当头颅失去温度,那双眼睛开始被白雪覆盖。
......
......
“什么声音?”
珍妮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后背一不小心撞上了一根钢筋。
好像是杰顿?
珍妮不敢确定,但她知道这周围或许出现了变故。
望了望道路尽头的烟囱建筑,珍妮决定立即回返。
急匆匆回到三人分别的路口,迎面吹来的冷风里夹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望着远处路面上的脚印,珍妮挠了挠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哪来这么大的脚印?
经过比对,这脚印都快赶上一艘模型船了。
而且也太宽了吧。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珍妮沿着那两个属于杰顿和内维娅的脚印前行。
往前走,血腥味愈来愈重,珍妮很快来到了低矮的水泥护栏边。
要是她看到那塞在夹缝里的人头,说不定会立马调头走人。但她并没有仔细查看周围,而是被一条蜿蜒的血迹吸引住了。
迈开腿,继续前行。
内心有一种力量在催促珍妮走向血迹尽头。
越是深入,这血迹渐渐与白雪融合成一条血线,弯弯曲曲的向更远处流淌。
“咯嘣~~呼呼~~”
右耳一动,珍妮捕捉到了这样的声音。她脚步不由得加快,终于走到了血线尽头。
珍妮呆住了。
一个身穿锁甲的人蹲在一座窄墙后,身躯微微颤抖,起伏的后背不像是在呼吸,倒像是在吞咽着什么东西。
往下一看,光秃秃的脚后跟翘着,血黏在脚板的死皮上。
这人忽然转过头,呲起黄牙冲她笑了笑。
齿间缝隙里,
翻滚着几根短短的手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