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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似水

这般想通透,神朗朗,性安安,举步回家,过山顶小径时,晴川历历在目,碧草萋萋如浪,信口低吟:“道风吹我来,白鹤伴我唱。欲识我为谁,三生石上望。”

数日后的周末,徐山向母亲讲,准备去看望石兰。周淑芬想到这个昔日弟妹孑然一人离家,还要独自面对流言蜚语,于是又在心中发酸,递给徐山五百元钱。

徐山略微思索,淡然接过,行陌路阡阡,来到那片桃园。

转门声中,奔出一个丽人身影来,石兰布巾裹头,笑魇如花,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她柔情绰态,惊喜与徐山相拥,黑眼睛清澈明亮,再没往日的那一丝阴翳。

二人都不说话,耳鬓斯磨一番,相视一笑,牵手在屋前的石头上坐下,相互依偎。

徐山想,天地悠悠,大道无痕,从此二人或将在红尘之外,命运对岸,携手同行,不禁拾石兰的手在嘴边轻吻。石兰身上枷锁已去,见徐山亲密,心中情动,大胆地回应,飞快地在徐山嘴上啄了一下,然后害羞埋头。

徐山哈哈大笑,有美如此,夫复何求。温存片刻,徐山蓦然想起,问她母亲在哪里,怕二人这般样子被看到,却是难对人言。

石兰白眼瞪他,说他色迷心窍,现在才想起过问此事。原是今日逢场,老人家赶集去了。现在尘埃落定,自己猜想徐山会在周末过来,由此守候在家。

徐山坏笑,说那么四下无人,天赐良机,要色狼变身,在这桃园寻找可爱的大白兔做午餐。

石兰呆滞,看他邪恶的手伸向胸前,才醒悟过来,啊地娇笑,婀娜逃至屋里。临到门口,回头嫣然一笑,百媚俱生,仿佛春风突至,桃园百花盛开。

徐山看得痴了,囫囵狂奔,似饿虎扑食,速度尽然不比当时的张虎臣差。二人相拥于床前,徐山俯首于壮丽河山之间,柔软如坠云端,如兰似麝,满颊芬芳,在沉沉醉去之前,鼻子一热,居然再次流下血来。

二人由此打住,石兰担心,以为他当时的旧伤复发,扶徐山在床上平躺,自己侧身卧下。徐山尴尬地科普,血脉加速,鼻腔内的毛细血管破裂,就会出现此状况。

石兰听得明白,吃吃地笑上半响,然后正色道:“山儿,你自小就色色的…”

徐山失语,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只听玉人继续道:“我这身子,永远都是你的!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呢,等你将来长大了,我们再…”

说着她也羞红了脸,想到徐山昏迷那晚,自己何等不堪。

徐山被一句“长大”弄得喟然长叹,暗恨自己为何不是穿越到神话世界,可以“变大”,面对此形此景,当怒喝一声“妖精,哪里跑,吃俺一棒”。

石兰听他叹气,以为小人儿失望伤心,她心中不忍,柔情起处,将徐山的手拿来放进怀中。

依旧手不能握,柔软世界中心,一粒相思豆成长。

石兰浑身一颤,只听那冤家迷糊着说道:“兰兰,我好像从小就喜欢吃奶…”忍不住噗呲一笑,这是当年她调笑徐山的言语。侧脸看向小人儿,对方也正在看她,双眼迷离陶醉,鼻血如注,吓得她啊地抽身后退,二人这才彻底休罢。

用过午餐,徐山将钱拿出来给石兰。石兰愕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徐山解释说这是周淑芬给的,引得石兰大怒。

徐山自然懂她,石兰本是自信爽朗女子,只是在自己面前有小儿女态。生活的艰辛她从未抱怨半句,离婚时未要分毫钱财,她要靠自己的双手,独立坚强美丽地活着,守候情感的皈依处,就是自己这个半大孩子。

徐山怜惜地抚摸石兰绝色的脸庞,道:“兰兰,我知道也理解你的自强,但是你听我说。生活与命运曾经欺弄你我,以后可能还有更多不测,我很庆幸,也很荣幸能够得到你的垂青,被许与你同行。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但这世间,有谁最能让我放心,也就只有你。金钱,不是我们追求的,但却是我们前行路上必需之物。关于未来,我已有计划,这钱,你先拿着,就当我借我父母的,明年我还会借更大一笔,也要交给你,到时候还要你去经营,就当给我们挣前行的路费吧。”

这是石兰第一次听徐山正面描述与自己的关系与未来,顿时柔情四溢,美目泛红,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内心充满自豪与骄傲,是的,面前的小人儿在别人眼里还只是个孩子,却只有自己知道他的不同,他哪里是个孩子,他安静时是潇洒倜傥的书生,行动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视生死于无物的豪杰,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

徐山叫她“兰兰”,仿佛很别扭,她又觉得那么自然,他那睿智双眼隐有沧桑,似乎早就看透一切,关于自己,关于未来。徐山的话,有些她确实不懂,但知道人生路,他要与自己同行,于是不再问,甜甜一笑,泪眼婆娑中将钱收好。

如此二人的心感觉更近一层,徐山坏笑,道:“钱,你可要认真地花,我的大白兔你可得给我养好了,瘦了半分就唯你是问。”

石兰正在感动,听他调笑,脸又被羞红,在他腰间一击白骨爪,恼道“呸!你个小色鬼,就没个正行。”

她妙目一转,大胆挺胸,峰峦如聚,妩媚道:“山儿,我就虐待它,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山是自作孽不可活,满园春色如怒,惊心动魄,如被重锤,鼻血再喷,仰天长叹,道:“妖精,他日俺老孙闭关出来,看不活活铁棒打死你!”

分手时,石兰依依不舍,不知二人何日再能相聚,自己母亲随时都可能在家里,她现在也没有理由再去徐家湾。

徐山琢磨片刻,自己现在没有独立,确实麻烦,遂约定每月最后一个周末见面,地点干脆就选在大佛寺,那里现在尚没有人守庙,又于二人有特殊意义,石兰欣然应之。

徐山脚踏春风回到家里,提笔练字,又有些心猿意马。还好他自己发明的灵台就是CPU学说十分有效,闭目一次深呼吸,提慧剑横空灵台,CPU清空,一剑大地干净,还是那句话,“喜欢,石兰就在那里,去看就是”。

时光前行,徐山琢磨自己现在的修行。他的阴符术已经到了“复归方寸,守于中宫”的地步,“生机无尽”可以在抬手举足间感受得到,整个身体充满澎拜动力,有时候都有幻觉以为可以打死一头牛。

最明显的是身体逐渐壮实,有一次照镜子,自己都发现很陌生,相貌虽然平凡,一米六三的个子,身材匀称,浓眉如漆,眼亮如星,灵韵藴蕰,脸上没有儿童的天真与稚嫩,说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也不为过。

与前世的孱瘦面嫩大不一样,他有些自嘲,亏自己以前还觉得同学刘虎面带老相。

那么他下一步就该氤氲温养,“或月或年,真气渐充,河车真动,乾坤会合”,最后一句意思不太懂,但他以前的修炼都是自然而发,水到渠成,反正就安心等待,“于寂灭中,生玄珠”。

他分析自己真正最大的收获还不是任督二脉通畅后形成的周天,是那昏昏沉沉中物我两忘的两个月,一方面促使真气冲下重楼,另一方面,是他那时的状态:在行动中入静处去。

他的心或说灵觉一直在灵台高坐,无悲无喜,无怒无哀,如坐高山而俯视流水,如居宇宙之远而遥看地球。他的身体自行如常,当然也许有点痴呆,但确实没有惊动灵台上的灵觉。

那么问题是谁在控制身体的行动?是丹田么?

自己以前推论丹田是大脑建立的一个副中心,“这个中心不像灵台那样什么都处理,例如情绪,只是处理与身体物质潜力相关的事务,如精力、神经或气血”,而自己在那时能够与人对话,吃饭,睡觉,因此,应该不会是丹田。

是灵台上的灵觉么?思考至此,他自己也有些迷糊,因为那两个月的日常事情很多都记不清楚,最夸张的例子是居然没有发现父亲的存在。

如此说来,只能有一个解释,必然还有一个灵觉在主持自己的身体,这个灵觉或许不是单独存在,而是自己的“本我”灵觉的一个分支,就像八爪鱼或者一颗大树,自己的灵觉高坐,触角或根须仍然联在灵台之上。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隐隐觉得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而自己以后能够控制这些小灵觉或灵觉分支,或许会有大用,就如当时在千佛寨的那一场劫杀,让那个冷漠暴力的灵觉控制身体,自己的武力或许会增加很多。

他从五禽戏开始,尝试入静制动,偶有收获,行走读书也是如此。最容易的是练毛笔字,灵觉高坐,手如植入程序的机器,一笔一划,似机器印刷,写出的字远比自己平时练习的书圣小楷更上一层楼,不过,就是好像差了一点情绪和意境在其中,匠气太重。

这般的日常思考与练习占了他修行大半时间,恍惚中又进入走火入魔的状态,只是比上一次略微轻一些。至少与石兰的约会没有忘记,但却也懵懵懂懂,丽色在前,豆腐当面,居然忘了吃上几口。

石兰见他心不在焉,神游物外,也不着恼,知道这家伙一旦思考问题,就是如此。反而心生爱惜,做好一个大媳妇的照顾之责,包括回家,都送到了八大队。

最郁闷的是何苗小美女,时时担心徐山突然跑出课堂去打那怪模怪样的猴拳虎拳,又或在本子上疯狂写字不停,那本子早就被写满了好不好。

她一番少女柔情化水,耐心地当起小媳妇的角色,在校时不离他几步之外,回家都送到湾里。

刘虎几个成绩长期被压得踹不过气来的同学,暗自高兴,这家伙疯了就是自己的出头之日。

哪知道徐山在这种状态下,期末考试完全没有控制,半小时做完两门试卷,用双百分改写了乡里的历史记录。

拿成绩时,何苗巧笑倩兮,自豪又可怜地看着小伙伴们吐血流泪。

如果何苗知道英雄联盟,就会比喻得很清楚,小伙伴们站在六年级上册的这一条线上,中了光辉女郎的大招,轰然间,所有希望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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