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蹄踏在白骨之上,将那脆弱的骨头踩了个粉碎。
身穿黑色重甲的骑士,骑着宛如怪物一般的巨马,矗立在战场之上。数十根尖利的寄生虫肢节,从他的盔甲缝隙中蜂拥而出,伸缩扭曲的模样,像尽了那来自远古的邪物。
阿尔斯特王国的城市奥兹德,这座原本被称作『北方星辰』的繁华都市,现在被大火和硝烟所包围。
全副武装的女武神,骑着狮鹫盘旋在城市上空,寻找着仍在负隅顽抗的敌人;举着『保护伞』旗帜的诸神教徒,高喊着暴君的名讳,疯狂攻击着眼前一切敢于反抗的生物。
只剩下半壁残垣的奥兹德城堡中,一群士兵在指挥官的带领下,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一名手持长矛的守军,将武器刺入一个浑身都是刺青的蛮族人腹中。后者没有躲闪,没有哀嚎,反而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武器,任由矛尖在自己的血肉中翻滚。
“诸神在上!英灵殿在呼唤我的灵魂!”
赤红的双眼,狂热的神情,伴随着一声吼叫,蛮族人大笑着解开了皮甲,里面冒着火花和白烟的炸药包,顿时让他的敌人如坠冰窖。
一声响彻天地的爆炸,奥兹德最后的抵抗力量,在火焰和碎石中成为了尘埃。
站在山岭之上的伊薇,摸着狮鹫坐骑的羽毛,对着身边之人说道:“这是通往阿尔斯特首都的最后一个障碍,截止到今天,我们已经占领了这个王国三分之二的领土。”
看向城市上空遮蔽天幕的硝烟,托德平静的问道:“东方的康诺特王国,最近有什么动向?”
守护在托德身后的阿方索,开口答道:“阿尔斯特和康诺特停战了,北方的这两大王国,签署了一份停战协议。”
伊薇拍了拍狮鹫的脑袋,语气中满是鄙夷:“畏惧总是能让人放下一切。”
“蛮族人、圣卫城难民再加上阿尔斯特的战俘,霜石领地上的总人口,已经快要达到十二万人。”阿方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迷茫:“每天都有上千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前往城市中央的神殿,朝拜诸神之子,乞求诸神的恩典。”
伊薇对托德说道:“还有个好消息,我回去了一趟女武神村庄,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村里的众人。几位女武神长老,已经一致同意,为了重建诸神的荣光,会派出一部分女武神来加入战斗。”
战场上的喊杀渐渐消失,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马匹的啼叫。
托德从城市的方向收回视线,对着伊薇和阿方索说道:“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三人率领着大军返回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
今时今日的霜石,再也不是当初的狭小营地,准确点说,它在人们的口中,已经成了耳熟能详的『霜石城』。
超过十万人居住的地点,早已形成了一个具有鲜明蛮族特色的特大城市。
鳞次栉比的棚屋和石楼错落分布在各个居住区内,每栋建筑物的主人会将自己最得意的战利品展示在门口,向过往的人们显示着自己的功绩。
环形露天广场里,举行着一场又一场的角斗和表演,男女老少们坐在观众席上,为了各自中意的选手大声喝彩。
除此之外,健身场、骑射场、萨满之所、骨语堂、部族酒馆、沐浴场等等蛮族特色建筑,应有尽有。
唯一还保留着过去模样的地方,只剩下当初的营地旧址。
这个红土构筑而成的盆地,如今已经成了霜石城的宗教圣地。
所有原本居住、生活在里面的居民全部迁到了外部,无关紧要的建筑全部被拆除,只留下了那些与诸神之子相关的地点——暴君神殿、部族大厅、巨石仪式圈……当然,还有那座托德曾经住过的小楼。
当托德站在小楼的门前,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迪尔德丽那喜悦的容颜,让他瞬间有了一种远航归家的感觉。
相比起刚来营地时的拘束和不安,现在的迪尔德丽已经很好的融入生活之中。
她先是帮托德换掉衣物,接着又打来清水为他洗漱,同时还不停地对他说着霜石城里发生的新鲜事。
“您知道吗?弗加尔的女儿——埃梅尔,被她的父亲接到了这里。后者逢人就说,埃梅尔已经是诸神之子的侧室。”
托德笑着摆摆手:“这个老家伙,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一流。”
“还有还有,明妮阿姨她们已经调制出一种上好的鼻烟,只要是尝试过的人,纷纷都说它是神灵的恩赐。由于产量小,鼻烟别说是外销,就连城里都是供不应求。所以,就在上个月,在霜石城的城东,明妮阿姨划出了一片山林,专门用来种植烟叶。”
托德赞许的说道:“这是好事,鼻烟是霜石城重要的特产,如果产量能够上去,将能够为整座城市带来巨大的收益……对了,迪尔德丽,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就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迪尔德丽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有一段时间,北岛的那些海盗,偷偷来城里抢东西,不过被阿方索打跑了。”
“北岛人?怎么回事?”
“好像是由于一直在打仗,北岛人的粮食不够吃,海鲜贸易也做不下去,没有办法才来这里抢东西。”
托德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后来呢?”
“伊薇带着被俘虏的海盗们,去了一次北岛,再后来,好像就没有人来捣乱了。”
听着迪尔德丽的叙述,托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北岛的战乱,早晚有一天需要去处理。”
“托德……”
迪尔德丽忸怩着身体,脸色通红的问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托德一脸的疑惑:“问题?”
“你这次回来,能留下来多久?”
看着迪尔德丽的表情,托德笑了起来,一把牵住对方的手,将其拉入怀中:“很久,久到足以让我们做完一切想做的事情。”
小楼内的烛火悄然熄灭,当天夜晚,许久未曾亲昵的两人,在无边的春色之中,用身体换来了心灵的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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