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皱着俏鼻满脸期待询问的倾世少女,方堪客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但转念一想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足足一万两都摊在了那几根琴弦之上,调笑道:“小娘子,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侍妾,我便找老鸨子要你的卖身契然后赎回你的身子。”
姜韵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方堪客。侍妾?敢情这家伙拿出一万两银票还不准备把自己娶回家,还要让自己给他当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暖床的丫鬟?哼,想得到美!
她的双颊微红,不知是被方堪客这番话气的还是给自己所想羞的,只不过她的心情被这么一调侃确实放松了不少,鼻间发出一声娇嗔道:“我才不当你的侍妾,还有,你从哪里来的一万两银票?”
方堪客嘿嘿笑道:“我眼睛看得准,耳朵也比较灵,我说过要赚些银子把你赎回来,一万两我想怎么着也够了。”
姜韵咬牙撇嘴一扭头,没有关心方堪客是怎么赚回的银子,而是冷冷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我在你眼里只值一万两?”
面对姜韵咄咄逼人的气势,方堪客连忙讪笑摆手,说道:“说错了说错了。一万两确实有些不妥,都可以买好几百个姿容不错的侍妾了,如今只买你一个,这笔买卖实在是亏大发了。”
“方堪客,你!!”姜韵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转头,右手颤抖着指着方堪客,怒道:“你......你真是......”
指着方堪客半天,谁知她硬是想不出一句措辞来指责方堪客,最后只好双手叉腰,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别过头去,最后来了一句“气死我了”。
方堪客哪里见过姜韵这番可爱的模样,那副气鼓鼓的骄傲架势确实让人心生爱怜,方堪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伸手揉揉了她的脑袋,感受着青丝从掌间穿过带起的淡雅香风,他不禁深吸口气似陶醉其中,轻声笑道:“你气鼓鼓的时候,确实比往常要可爱许多,也讨人喜的多。”
姜韵被方堪客摸着脑袋,早就如圆鼓鼓的蹴鞠泄了气,乖巧的像一只可爱的温柔小猫,心脏早就扑通扑通四方乱窜着,整个身子都要化了,哪里听得到方堪客讲了什么?
许是手感不错,方堪客便舍不得离开,缓缓将姜韵的脑袋别了回来,手掌轻轻在她的发丝上揉着。
姜韵哪里被其他人摸过甚至揉过脑袋,就是那个猎户养父亲也只是拍拍她脑袋,此刻的她却是提不起任何气力或许内心也没有想过拍去那只手,只是眼神不禁慌乱躲闪,红霞早已铺满那张俏丽面孔,更是渗进了脖子,连耳根都发烫起来。
逗弄一阵,方堪客终于恋恋不舍拿开那只手,然而好巧不巧放下之后右手便落在了墨绿古琴之上,缓缓压在了姜韵的左手上。
方堪客当然是故意的,只不过眼神却假装飘向远处窗外的那几峰群山,似不经意间问道:“你觉着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姜韵好不容易从软趴趴的状态回来,深吸口气后脸上依旧挂着红扑粉嫩,羞怒之下想直接挣脱压在她手上的那只不老实的右手,但反而被那只手紧紧握住再难逃脱,只好选择认命。
她幽怨的剐了一眼方堪客,没有继续反抗,而是任由方堪客牵着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愁意:“你这办法对其他人或许不错,但那人是徐自清,是处州的名门世家,根本不缺少银子,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整来的这些银票,但光靠钱财,恐怕怜君楼也只会选择徐自清。”
“论身份,他们也已知晓你只是天星学院一个打杂的伙计,怜君楼总没有愚蠢到得罪徐自清这个处州城内的世家子弟,或许两天后他还能成为天星学院的学生,哎......”
说着说着,姜韵脸色一垂,便再次黯然伤神起来。
听着那声哀伤叹息,方堪客没由得一阵心疼,右手再次抓紧了佳人的左手,大拍胸脯豪气道:“没事!有我在!”
没事!有我在!
简单的五个字,却是方堪客想要表现的态度!不是豪言壮语却胜过世间千万华丽词藻。
很多时候,世间万千女子要的就是心仪男子的态度,那份愿意站在她身前为她考虑的果敢心意。
如此时的方堪客。
姜韵眼神飘忽一阵眩晕,黑袍下那道瘦弱身影仿佛在她眼中变得忽的高大起来,像一把宽厚的盖天雨伞般能为她遮挡一切风雨险阻,姜韵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内心感觉,仿佛只要他在,任何麻烦将变得不是麻烦。
姜韵愁绪尽散,展颜一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那抹嘴角勾起倾人城的愉悦笑容确实让人不舍离去目光,方堪客便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直至将她的三千缕青丝揉得像个草垛,满足了内心的恶趣味后,这才笑着点头说道:“好!”
姜韵不满发丝被揉得杂乱,鼻息一声冷哼,皱着眉头气呼呼的盯着方堪客,却又生不出力气打掉那只手。
方堪客嘿嘿一笑,在那道不满的美眸注视下,不得不双手轻扬拨动,认真整理被他亲手打乱的淡香青丝。
“真香!”终于整理好姜韵的发丝,方堪客还不忘深深嗅上一口,既陶醉又满意的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感受到姜韵那道羞怒到极点的眼神。
“喂!”
姜韵想要出言唤醒那个还在做梦的黑色身影,无果后便抬腿踹了他一脚。
当然。不重,甚至很轻。
轻轻一碰便缩了回来,像一只受惊的可爱白兔。
见方堪客渐渐回神,姜韵又翻了个白眼,嘟着嘴说道:“虽说都交给你了,但这个麻烦真的很大,你如果不说一些让我彻底安心的话,我还是会睡不好觉。”
这哪里是平日坚强不低头的骄傲女子?活脱脱是个还要人哄逗的柔弱小姑娘。
方堪客抿着嘴,偏偏不说。
于是,姜韵也抿嘴,苦巴巴的看着他。
半晌后,一道怒声传出。
“你再不说,我生气了!”
方堪客想笑不能笑,强行绷着一张脸质问道:“你不信我?”
姜韵嘴角一瘪,眼神不停跳动,在这声质问下有些语无伦次:“我信,可是......可是......”
方堪客轻轻的笑了起来,安慰道:“只要你成为天星学院的学生,一切麻烦都不是麻烦,他徐自清又算得了什么?怜君楼的老鸨子还敢招惹天星学院这个庞然大物不成?他们别说找学院要人,恐怕连话都不敢说,免不得还要宣扬一番,从怜君楼出去的花魁清倌人“羞花女子”姜韵都成了那传说中修行圣地的学生,到时候怜君楼的生意怕是比此刻还要火上三分。这一比只赚不亏的买卖,那个肥婆老鸨子会看不明白?”
姜韵轻轻拱鼻,右手五指穿过垂下的青丝缓缓抚顺,有些底气不足道:“我连天星学院的举荐信都没有,哪有资格参加它们的院试?况且天星学院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我没有信心......”
方堪客指尖轻弹她的额头,宽言道:“我可不是天星学院普通打杂的伙计,那个摆弄药草的教习先生有些时候还需要寻我来帮忙,从她那里弄张举荐名额应该不会有问题,实在不行的话,直接花这一万两银票去换一个参加院试的资格,天星学院没理由会拒绝。”
“至于院试......”方堪客想起了赌坊那一把明明是豹子却开出了五六六十七点大的筛骨,刮了刮姜韵的挺巧光滑的琼鼻,故作神秘嘿嘿一笑道,“我有的是办法。”
瞧见了方堪客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姜韵嫌弃他不愿说因此不满的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半遮珠链的窗外,似乎街上行人顾客叫卖讨价的嘈杂声也变得动听起来,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双手不自觉地再次抚上了那方墨绿色光亮的七弦古琴之上。
于是,琴声再起。
这一次,再无一丝愁绪,只有满满的轻快欣悦。
她动情,便动琴。
他让她宽心,于是她便心宽。
两道身影。
女子明眸皓齿,端坐浅笑,欢心操琴。
男子清秀翩翩,倚梁闭目,醉心听曲。
这一刻,只属于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