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株毒草晒干，磨成细碎齑粉后，方堪客取过一个青花釉瓶，小心地把白色粉末装了进去。
像这类毒性极其强烈，且没有解药的毒草，如果不慎重对待，可能会反受其害。
这几天，方堪客几乎没有出过屋子，一直在捣鼓些瓶瓶罐罐的毒药，当然其中不乏救人的珍草，只不过相对而言，实在是少之又少。
“两天没见了，也不知道那小妮子怎么样了。”方堪客将桌子上的书本整理好，又收拾干净上面的杂乱无用的零碎药草屑，然后打开屋子的大门，走了出去。
或许是刚成为天星学院学生的缘故，姜韵可能一直被琐事缠身，这两天也没有空下时间来找方堪客。
方堪客自然不会多想，他也没有时间去关注天星学院方面的事情。
不过，他不想了解天星学院，天星学院却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想要了解他。
毕竟敢违抗院规直接出手，甚至差点杀死李久的新人，学院的诸生都很想看看方堪客的下场会如何，更想知道李久的报复手段到底有多凶残。
然而等了这么多天，依旧没有等到方堪客被打死或打残的消息，不禁让人感到怀疑起来。
莫非这方堪客，背后的势力竟然不弱于李久？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关于方堪客之所以安然无恙的消息，忽然流传开来。
天星学院院试还没开始前，方堪客就是天星学院一个普通的打杂。
如今他违抗院规，不再是天星学院的学生，但他还是跟在某位教习先生手下打杂。
方堪客一直居住在学院的某处，不曾出过学院一次。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新人们，也是瞬间释然。
怪不得李久的报复没有得以实现，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同时，他们心中也是对方堪客升起一阵鄙夷。
一个打杂的小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天星学院没什么了不起的话语，到最后还不是要靠天星学院来庇护？
这些流言，自然传不到那处僻静的院子里。
就算方堪客听到了，他也会一笑而过。
......
......
方堪客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柄像根破木头般的土黄色木剑，还有一张鬼画符般的纸张。
他看了一眼木剑，便不再感兴趣，然后伸手拿起那张鬼画符，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认真看了许久，但无论方堪客怎么看，还是看不明白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
“明明就是二师兄你随手乱画的东西，还非要让我看懂，我哪里能猜得到你画的是什么？”方堪客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然后郑重地将那张鬼画符收好，起身向外面走去。
从屋子里走出来后，久违的阳光照在方堪客的身上，瞬间让他那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红光，他的目中精芒闪烁，缓缓走向了对面那间石屋。
他要为去南城做准备。
毕竟是天下第一城，他总是要去见识一番。
而且结识许红尘后，让他对南城更是大感兴趣，方堪客一直自诩是半个南城人，如果不去南城住些时日，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二师兄一直说，只要学会了打架，就能看懂了那张鬼画符。
也只有看懂上面画了什么，二师兄才能让他进南城一看。
像二师兄这样实力极其强大的高手，总不见得会欺骗方堪客。
只能说明，那张完全不知道画了什么的鬼画符，一定另有玄机。
就像术试三科读书看书听书一样，若没有一定天分，必然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
那么，方堪客想去南城，便只有一条路。
学会打架。
想要学会打架，打架打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而天星学院能让人无所顾忌打架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试炼区。
......
......
方堪客推开石屋的木门，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一张矮凳上，低着头认真翻着书籍的林梦茜。
天才之所以为天才，除了天资比其他人高之外，往往会比其他人更勤奋，绝不会让自己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方堪客故意踩死的那些杂草，也让林梦茜有些懈怠的心瞬间认真起来。
既然她忘记了一些珍草异花的禁忌，那她一定会狠狠的补上来。
林梦茜微微抬头，看向方堪客，问道：“说吧，什么事。”
方堪客扯过一张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林梦茜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不需要讲究什么客套，于是他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直接开口问道：“林老师，你会打架吗？”
“打架？”
林梦茜明显一愣，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我没怎么打过架。”
“哦。”方堪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没打过架不代表不会打架吧？而且，有些人一开始打架就很厉害。”
林梦茜将手中那本书籍上的页码折了一折，做了个标记，然后轻轻放在了架子上，这才转头看向方堪客，说道：“你说的应该是实力，实力摆在那里，就算没打过架，也比其他人厉害许多。比如一个从未打过架的成年男子，而他的对手是一个成天打架的五岁孩童，就算那个五岁孩童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是成年男子的对手。”
方堪客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竟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林老师，你错了。”
“嗯？”林梦茜脸上露出疑惑，问道，“哪里错了？”
方堪客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身着胜雪的白衣，胸前挂着一尺长的毛笔，心性放肆到极点的少年。
“你说一个五岁孩童就算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方堪客的嘴角愈发上扬，笑容更甚：“这句话，你说错了。”
方堪客笑眯眯地说道：“我认识的那个人，听说他五岁的时候，可是一拳就把一个成年男子打趴下了。”
这世上总有发生一些有趣之极，甚至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十多年，方堪客朝天上扔了一块石头，却稳稳砸中远处那只野兔。
再比如，二师兄在五岁的时候，一拳就能打到一个成年壮汉。
林梦茜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有些惊叹地说道：“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方堪客眼睛瞬间一动，脸色微微异样，说道：“林老师，你竟然信了？”
如果说没见到二师兄之前，有人说了什么五岁男童，能一拳打到一个成年男子，方堪客定是不会相信。
然而当真正见到二师兄后，方堪客便不得不信。
方堪客很肯定，林梦茜没有见过二师兄这样的天才，那么她的语气为什么就这么笃定？
怎么就信了自己的话？
林梦茜打开木架上的某个屉子，转身对方堪客问道：“为什么不信？”
方堪客反问道：“为什么信？”
林梦茜哑然失笑，说道：“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骗我，说是相信你，不如说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像之前你说能帮我解决麻烦一样，当时我的直觉就告诉你，让我相信你，然后你就真的替我解决了，困扰多日的麻烦。”
然后她继续说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从小就这么会打架啊。”
方堪客满脸骄傲，平静说道：“你都说了，那个人是天才。既然是天才，那他还是孩童的时候，一拳能打扒下一个成年人，就不会有什么奇怪了。”
尽管方堪客努力让自己的话语说的平淡些，尽量表现的不以为意，满不在乎些，然而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骄傲。
能有这样一个传说般的二师兄，怎叫方堪客不骄傲？
林梦茜轻轻一笑，说道：“能让你这个骄傲少年，都为之心生骄傲，那个人一定很了不起。”
方堪客毫不掩饰骄傲，嘴角勾起，满脸崇拜之色，说道：“他确实很了不起。”
林梦茜眼中顿时异色闪烁。
眼前的骄傲少年，可是连宋国的二品大员，甚至是天星学院，在他嘴里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都不曾真正放在眼里。
而此时的他，脸上竟然罕见的露出崇拜，口中更是毫不犹豫地夸耀着那个人。
那个人，绝对很了不起！
林梦茜很肯定。
然后她说道：“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他啊？”
方堪客嘿嘿一笑，说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