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明白了方堪客并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鱼肉，而是阴险程度不亚于学院老生的新人，面对方堪客的示弱，柳昭婉眉头微挑，自然不会当真。
差点上过一次当，她又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犯下第二个失误？
什么话，还是留到失去动弹能力之后再说吧。
柳昭婉清冷的双眸直视方堪客，随后拉开弓弦的双指微松，箭羽穿空，随着她的目光骤然出现在方堪客的身前。
那一剑，本就是方堪客拼尽全力才使出来，他赌的就是那一击，一击偷袭不中，他必定落败。
就如此时水波浪面具人的这一箭，方堪客已经没有能力去阻挡，于是毫无意外地射中了他的身体。
确定这个狡诈的新人失去了所有抵抗能力后，柳昭婉这才上前，用那张大弓挑过方堪客身上的那枚印记，随后右手轻扬，一把按在了腰间那个缝槽上。
这样一来，日月星三枚印记，她已经集齐了两枚，只要再击败一个拥有“星”印记的人，柳昭婉就可以安然退出试炼区。
“现在......”柳昭婉淡淡看了一眼方堪客，清冷的声音再次传出，“你可以说说自己究竟是谁了。”
方堪客苦笑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就是季淩。”
柳昭婉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能透过面具，直接笼罩在方堪客的头上一样，让他周身的温度都为之一降。
然后柳昭婉抬头，遥遥看向远处那座高塔，思索片刻后，说道：“说假话都说的这么淡然，如果不是季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星学院，我还真以为你就是季淩。”
方堪客明知故问地说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柳昭婉右脚一提，踢了踢方堪客那只蠢蠢欲动准备握住木剑的右手，轻声说道：“除了你，还有多少新人，被安排到了这里试炼？”
被抓现行，方堪客没有尴尬，语气反而愈加从容淡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柳昭婉说道：“我很好奇，能被学院如此看重的你，到底是谁？”
方堪客坐在地上，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说道：“只是一个想来这里打架，顺便学习打架的普通人而已。”
柳昭婉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的心机远超其他人，但老生试炼区，究其根本，还是看重个人的实力，你不过是刚刚迈入胎光境的新人，来这里岂不是等于挨打？”
方堪客笑了笑，说道：“谁说一定是挨打？”
然后方堪客再次想起了那个很喜欢打架，也很擅长打架的二师兄，心间忽然升起一阵骄傲感，然后他盯着身前的水波浪面具人，无比自信地说道：“有些人可是一踏入修行界，就强得一塌糊涂。说到底，修为不是关键，打架的本领，才是实力强弱的表现。”
柳昭婉说道：“你很有自信？”
方堪客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柳昭婉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指了指方堪客，示意他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方堪客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你是箭师，而且躲在暗中偷袭，除了爽灵境的强者，恐怕没有人能躲过你的箭羽。”
柳昭婉没有反驳，算是认同方堪客说的话，然后她转身，准备就此离开。
“等一下。”
方堪客喊住了她，说道：“你缺不缺盟友？”
柳昭婉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堪客，说道：“你想和我合作？”
方堪客点了点头，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习打架。但打架，总会遇到些麻烦，我需要你帮我清理那些干扰，而你是箭师，不擅长近战，我也可以替你挡下攻击，帮你拉开距离。”
柳昭婉说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有那个实力？”
方堪客将木剑放在地上，然后盘膝而坐，做出要冥想的姿态，缓缓说道：“等我恢复，你就能看到了。”
柳昭婉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转身，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方堪客忽然神秘一笑，说道：“你会回来的。”
说完，方堪客闭上双眼，不去看慢慢走远的柳昭婉，自顾自回复体内的元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方堪客蓦然睁眼，他伸手握住了木剑，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然后他转头，看向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轻声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合作了吧？”
......
......
柳昭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原本洁白如玉手臂，不知何时变成了异样的黑色，一团黑气在她的手臂上涌动，若非柳昭婉发现的及时，然后用气海内的元气阻拦，这团黑气，此时已经蔓延至她的全身。
柳昭婉瞬间了然，她中毒了。
本想用元气将那团黑色毒气排出体外，但柳昭婉没想到，任凭她如何尝试，竟然都不能排出毒气。此毒，分明就是针对修行者所创。
水波浪面具下那副绝美的面容，此时却泛着冰冷的寒意，试问哪位女子，会容忍自己身上有瑕疵，更何况是柳昭婉这般容貌绝美的姑娘。
“什么时候的事情。”柳昭婉强压下内心的震怒，淡淡瞥了一眼方堪客，缓缓开口。
方堪客指了指那枚原本属于自己，此时却嵌在柳昭婉腰间的印记，然后沉声说道：“在你抢夺印记的时候。”
柳昭婉看向那枚印记，细看之下，才发现上面隐约有一些黑色的粉末，而当时自己用右手触碰过。
“解药。”柳昭婉冷冷伸手，讨要道。
方堪客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随后倒出一枚白色药丸，丢向了对面。
柳昭婉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吞下。
方堪客忽然说道：“不怕这枚也是毒药？”
柳昭婉冷眸一瞥，冷冷说道：“如果还是，那我就杀了你。”
听着对方不似玩笑的态度，方堪客讪讪一笑，说道：“其实你没中毒，如果不吃那颗药丸，你身上的黑气过两天也会消失。”
柳昭婉不答，待见到右手上的黑气缓缓消散后，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望向方堪客，清冷的目光中有些复杂。
“怎么合作？”单凭对敌的心机，连柳昭婉这样经验丰富的老生，竟然都中了方堪客的招，而这也使得她认同了方堪客的实力。
方堪客右手一伸，提了提木剑，平静说道：“我是明剑，你是暗箭。我负责打架，你就在暗中替我看着那些干扰，顺便替我收尾。”
柳昭婉左肩微动，换了个扛弓舒服的姿态，淡淡问道：“你才刚迈入胎光初期，就这么有把握，能打得过试炼区的老生？”
方堪客说道：“修为或许很重要，但打架的功夫才是真正的关键。”
这句话，自然是从二师兄那里得出来的道理。
否则，二师兄丢给方堪客这个小师弟，一张鬼画符般的纸张，说要想看懂，就要学会打架，而不是修为的高低？
方堪客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张鬼画符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关乎到他能否去天下第一城看看，自然要随身携带，万一丢了，岂不是要被二师兄打成白痴？
然后他的目光飘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杂草发出轻微动静，方堪客忽然轻声说道：“我这些年一直都有打架，总归是会一点打架的本事。至于打不打得过他们，总要跟他们打过之后，才知道答案。”
柳昭婉目光随之看向不远处，既然方堪客能感知到那里有人，她又何尝会发现不了？
“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柳昭婉转身看向方堪客，淡淡说道。
方堪客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你果然对我没有期望啊。”
......
......
柳昭婉只是看了他一样，没有说话。
不说话，有时候往往是默认。
柳昭婉确定了眼前新人的心机高人一等，但她不相信他，能打败不远处的那人。
无关其他，只因为方堪客是初入修行界的新人，而他的对手，是早早成为修行者，经过无数对战厮杀，且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学院老生。
“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隐匿在第三颗树后面，你一定不相信。”
方堪客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捉摸不透的意味：“就像我现在很肯定的说，我能打败那人，你一定也不会相信。”
方堪客看了一眼柳昭婉，用力握住了木剑，朗声说道：“那么就请你好好看看，我这个新人，是如何打败那人的。”
言罢，方堪客提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