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那边?”郑成功一愣,“是东番……琉球?倭国?”
“是黄金和白银。”朱琳渼高声道,“是铜、铁、粮食、木材、香料、劳力。
“那里有大明所需要的一切。”
他又望向郑成功,“你可知欧罗巴那里,一个不到福京一半的小国,凭借大量的海船贸易,其岁入竟已超过大明十数倍!”
明代时分,哪有人了解欧洲国家的贸易情况,郑成功虽知海商获利甚巨,却也是吃了一惊,“竟有这般厚利……”
“南洋、欧罗巴、利未亚、南北亚莫利加,这些地方加起来何止大明十倍百倍,自如此广饶之地取利,其利焉能小矣?”
他说的这几处地方便是现在的东南亚、欧洲、非洲和南北美洲。
朱琳渼叹口气道:“只是,欲以海商取利,却必有大船为凭,以巨炮襄护,方可平安驶达各方。
“你不见欧罗巴人以海立国,早已精于坚船利炮,又以商养军,以军卫商,如今大明出海十里,便已是夷人的天下。
“我之货物往来,获利倒为荷兰人分去九成以上。大明便是眼看着海上金山银山,却取之不得。若崇祯年间,国库尚有千万白银,又怎有倾覆之祸?
“眼下我泰征朝更是夷族旁伺,内部却贫弱不堪,税赋难继,若再不于海上谋利,或便又步了崇祯朝后尘。”
郑成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了眼永北里船厂的船台,“殿下的意思,仅南安船厂所造战舰竟还难退夷船,护我商队平安往来海上?”
朱琳渼摇了摇头,“不够啊……”
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提英国人新建的“海上君主”号巨型战舰,以及欧洲荷、英、法倾举国之力打造的庞大海上帝国,便是巴达维亚的荷兰舰队和马尼拉的西班牙舰队就各有十多条五百吨的盖伦战船,外加三四百条的小型武装商船和快船。
是以,他绝不能仅仅简单仿造几艘盖伦船就志得意满,想要大明商通天下,带回国家发展必须的各种物资和财富,他就必须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舰队。
他记得大量后世赫赫有名的战舰结构。像“海上君主”号这种一千五百吨的初代战列舰也就能在十七世纪中叶呈呈威风,到了十八、十九世纪,各国建造的一级战列舰都有三四千吨之上,收拾它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另外朱琳渼还知道很多先进的船体、船帆结构理论,以及何种情况下使用最为合适,即便是同等吨位的战舰,他也有信心在战斗力上压过欧洲人一头。
至于明代还未出现的先进海战战术,他就更是如数家珍了。有强大的战舰,再配合优秀的战术,大明水师的战斗力绝对能够成为这个时代的翘楚。
然而,现在他空有满脑子理论知识,却没有能让他实施的平台。
船匠需要时间熟悉技艺,造船更需要大量的硬件,就比如这船台,时下泱泱大明,竟连一座能建造五百吨以上大船的船台都没有。
是以朱琳渼决定弯道超车,南安那边立主满足眼前的需要以及锻炼工匠们的手艺,而永北里这边则一步到位,直接面向未来。
现在正在施工的船台共有四座。最大的那个设计用来建造长达十七丈的重型战舰,尺寸已略超过了现在全世界最强大的“海上君主”号,估计能造出一千七八百吨的战舰。
倒不是朱琳渼不想上更大的,便是三千吨的战舰结构他也记得不少。然而造船却是项系统工程,不是有了图纸就能一帆风顺地将船建成下海。
就如船的主体龙骨加工工艺,没有大量工匠反复摸索,想要增加一米的长度都难于登天。像船壳、甲板、桅杆等部件的建造技术也是如此,需要工匠们长时间积累之后,方能取得突破。
是以朱琳渼短期内计划达到的最大尺寸暂时就定在十七丈,等工匠们有把握制造更大的战船时,再搭建巨型船台也不迟。
其实就明代亚洲海域各舰队的战斗力来说,一千五百吨的战船,搭载近百门大炮,足够秒杀他们所有了。
以目前大明的需求来说,只要能掌握对朝鲜、日本、东南亚各国的贸易,收获的利益就足够支撑对建虏的战争,还能有不少富余。
至于更遥远的欧、非、美洲,朱琳渼当然也不会错过。
等到建虏已经不成威胁,大明能腾出手来一心发展海军的时候,工匠的工艺方面差不多也就成熟了。
届时他自然会建造更大更强的战舰加入大明水师,驶往遥远的大西洋、东太平洋,与欧洲诸国同场较技。
不过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毕竟大明在造船上欠下的债太多了。
除了最大的这个船台之外,还有两座十丈出头的船台,用于建造一千吨多一点的战舰。
这个尺寸的战船价格要比一千五百吨的巨舰便宜不少,适于大量建造,以后就是水师的中坚力量,用来跟随重型旗舰组成海上战列线,也适合带领轻型战舰为商船护航。
而最小的那个船台负责建造五六百吨的“小型”战舰,实则即便这个尺寸,在亚洲海域已是顶尖的存在了。
其实这种大小的船原计划是放在南安那边的,不过永北里这边也需要有个工匠循序渐进的平台,加上初期肯定难以同时开始很多大船的建造,故而才有了这个船台。
全新的船厂,专业的工匠培养机构,毗邻的海军军校和军港,加上大笔的银子投入,大明水师便从永北里起步,展翅欲飞。
郑成功虽不知欧罗巴人究竟有多强的水师力量,但辅政王若说七千石的战船不够,应当便不会错。
他忙揖道:“却是属下见识不够,还请殿下恕罪。”
朱琳渼摇头道:“大木一心为国,不必如此。往后大明水师还要靠你带领那。”
“我?”郑成功闻言大为震惊,退后一步道,“属下何德何能……”
“我说你行就一定行。”朱琳渼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等福京水师学堂建成,便由你任副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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