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盗”沈鹤突然双指如刀,闪电般直取阿永的耳眼和太阳穴。他的出手不但奇快刁钻,而且毫无征兆,志在必得。
对一个正在专心看着前方的人,侧面的突然暗算本可以得手的,但阿永好像有三双眼睛一样,还没等沈鹤的双指到,他就随手竖起了单掌,挡在了耳旁。沈鹤的全力一击顿时被挡住,就像碰到了一块石板,让他指疼如裂。
沈鹤本来有鹤一样的敏锐,可现在却笨拙的像一头猪,不停地吸着气,甩着手。
就在沈鹤出手后,肖无影的一只手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阿永的怀里,这只手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怀里藏着的东西。
阿永好像也看见了这只诡异的手,他却并没侧过头,另一只手就那么一伸,轻松的就握住了那只手。
肖无影也有一双鬼魅一样的快手,可现在就像一个偷东西被抓住的笨蛋,脸涨得通红,死命地拽着自己的手掌。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只手掌像是被铁锁锁住,没有钥匙,他怎能打开。
“宇内三偷”和周围的人都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没有人喧哗,更没有人说话——又不是自己倒霉,看得人当然不着急。
“魔盗”不但着急,还羞愧难当。
偷东西被人当众逮住,这种滋味实在难受的要命,更要命的是,肖无影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没有手还怎么混,于是,肖无影哭丧着脸道:“永大侠,我的手……我的手快断了,您就松松吧,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主意……啊!我的手……”
阿永这才转过头,笑着说道:“你的手怎么会在我的手里,难道你想卖给我。”
肖无影大惊,急忙说道:“这手卖不得。”
“为什么卖不得?”
“卖了就再也不能偷东西了。”
“原来你这是一只偷东西的手。”阿永恍然大悟,说道:“你定是要偷我的东西,对不对?”
“对。”肖无影使劲地点头。
“我有很多的东西,不知你要偷哪一样?”
“当然是最值钱的宝贝。”
阿永说道:“我身上的钱财的确很多,但没有宝贝。”
肖无影龇着牙,说道:“我不信,宝贝不带在身上怎么会放心。”
阿永显得很生气,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不信我让你摸一摸。”
肖无影睁大眼睛,说道:“不信不信,你这句一定是骗人的假话。”
阿永一咬牙,说道:“好,为了证明我是一个不说假话的男人,我就当着这些江湖好汉让你摸一摸。”
“真的,说话算数?”肖无影不信。
“男儿嘴里无戏言。”阿永昂着头说道,并松开了手。
肖无影急忙抽回手,不停地揉搓,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得罪了,永大侠。”
他真的把手伸进了阿永鼓鼓囊囊的怀里摸索,阿永也真的就任其他摸索。
酒楼里的所有人屏息凝气,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那只伸进怀里的手。
良久,肖无影才慢慢地缩回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一脸的陶醉。
“鬼盗”沈鹤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里面没有宝贝?”
“好像没有。”肖无影说道。
沈鹤冷笑道:“那你摸到了什么?”
肖无影贼兮兮地说道:“好东西,很多很多软乎乎的好东西。”
沈鹤奇怪地问道:“什么好东西?”
“银票,好多好多的银票。”
肖无影不信,说道:“你又没看,怎么会知道是银票?”
沈鹤说道:“你如果摸到了一沓沓的银票,你能不能清楚的知道?”
肖无影当然知道,那种银票特有的手感他怎么会不知道?就像一堆女人脱光了衣服,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出哪一个是他钟情的老相好。
肖无影将信将疑,说道:“永大侠,要不你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好让大家死心,这样你岂不是少了很多麻烦?”
阿永想了想,说道:“有道理。”
他说完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
其它的东西大家似乎都没看到,只有那一张张的大额银票,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到底有多少钱?粗略估计,总得有二三十万两之多。
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多到让所有人眼红。
眼红不如行动,于是就有三个人影扑了过来。
“宇内三偷”不光会偷,还会抢。
他们的“鸿飞冥冥,魂飘神荡”身法果然独步武林,三个人如同三缕轻烟飘了过来,疾取桌上的银票。
阿永不慌不忙,一拳击出,招式之中蕴含了三种变化,迎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三人受到拳招的攻击,身体就像鸟儿一样斜飞了起来。董大脑袋的双脚挂在了屋顶的檩条上,马大脸的双脚勾在了董大脑袋的脖子上,纸猴儿却像一只蝙蝠挂在了马大脸的身上。
他们在空中飘飘荡荡,就像挂在屋檐下的蜘蛛,三双眼睛盯着阿永不停的打转。
阿永抬头看着他们,笑着说道:“你们想要这些银票?”
董大脑袋晃着大脑袋,说道:“我们又要踩点,又要算计,晚上还睡不着好觉,还不是为了能多攒点钱老了用。唉,但凡有点银子的人都把银子藏得严严实实,哪能把大堆的银子放在家里等我们去拿。”
马大脸接口说道:“有这么现成的银票放在眼前,不想要的都不是人。”
沈鹤插嘴道:“我就不想要。”
肖无影也说道:“想要的是傻子。”
纸猴儿“呸”的吐了一口,说道:“不知道刚才是哪两个驴子,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肖无影并不生气,说道:“我虽然喜欢银子,可我明白一件事。”
纸猴儿身体一缩,用脚勾住了马大脸的手腕,探长身子问道:“什么狗屁事?”
沈鹤说道:“千钧的‘大夏龙雀’都破不了永南山的护身罡气,我凭什么就能偷到他的宝贝?”
沈鹤说道:“我也明白一个道理。”
马大脸忍不住插嘴道:“你是不是也明白永南山惹不得?”
“岂止惹不得,”沈鹤说道,“据说他的这只叫什么‘东郭逡’的兔子,要了‘铁指’勾花的命,你说,连他的一只兔子都抵得上一个武林高手,我又怎么可以得逞?”
董大脑袋不由叹气说道:“看来我们想钱的确想疯了,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把不能忘的事情却忘得干干净净。”
阿永笑着说道:“你们算计了半天,如果不从桌上拿两张银票,晚上一定睡不着。”
纸猴儿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何止一晚上,三十个晚上都睡不安生。”
沈鹤也在叹气,说道:“如果我看见老虎趴在一大堆金银珠宝上睡觉,我一样也睡不着,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钱再好还能好过自己的性命?”
肖无影也在对着桌上的钱长吁短叹:“有钱能吃皇宫宴,有钱能穿绫罗缎,有钱能睡赵飞燕,钱呀钱,你让我心难安。”
阿永拿起一沓银票,说道:“看来你们都想要。”
五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想,想得要命。”
想别人的钱,就要替别人做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你们能替我拿到三件东西,我就给你们一人三张银票。”
这是阿永的条件,对他们五个人来说,偷是一件不需奖励的事,这本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好。”五个人毫不迟疑地答应。
阿永指着不远坐着的三个人说道:“他们三个人手上各有一件东西,你们去替我偷过来。”
对他们几个而言,藏在身上的东西是偷,拿在手上的东西也一样可以偷,只不过技巧更高明一些。
董大脑袋脚一松,整个人就像个石头一样,直通通的从高处掉了下来。眼看三个串在一起的人就要撞在地上,奇异的事情出现了,明明是头朝下,脚朝上的三个人却忽然变成了脚在下,头在上,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阿永面前。
这一手神妙的身法,连阿永都叹服。
五个人看了看阿永指得三个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纸猴儿不干了,跳脚说道:“这次我打掩护,你们动手。”
董大脑袋说道:“为什么?”
纸猴儿说道:“你们比我有力气,当然是你们打头阵。”
马大脸说道:“你不是老吹嘘,你的身手比我们快吗?应该是你打头阵。”
纸猴儿的嘴撅得更高了,说道:“我再快也快不过天鸿的‘满天星’呀。”
董大脑袋说道:“我也不一定躲得过雪正的‘销魂蚀骨水呀。”
马大脸说道:“连山的‘催魂唢呐’,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呀。”
沈鹤说道:“你们平时大吹大擂自己如何在皇宫来去自如,现在却像三只不敢见光的老鼠,真是丢人呀!”
肖无影说道:“人家或许觉得皇宫内院太过冷清,不如外城热闹。你想呀,外城有卖葱的,挑粪的,算命的,多热闹,耍玩累了进包子铺吃两包子,全当御膳房的早点,买两管毛笔,说不定比皇上御批的朱笔还好用,不是人家没能耐,是人家兄弟几个有见识,不像我俩,连皇城的门都没进过。”
“魔鬼双盗”一唱一和,冷嘲热讽,这种话三人哪能受得了。
纸猴儿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董大脑袋摇着大脑袋说道:“没见过龙飞,你们哪能想象龙的威武。”
马大脸的马脸拉得比腰带还长,说道:“狼永远都要吃肉,鹰时常都会高飞,‘宇内三偷’做得哪件事不是出人意料?”
沈鹤说道:“就是吗,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这件事做成了,我们最少都有一万两银子的报酬,冒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肖无影说道:“你错了。”
沈鹤说道:“我错在哪里?”
肖无影说道:“结果。”
沈鹤说道:“还有更好的结果?”
“有。”
“是什么?”
沈鹤说道:“‘风、雪、连、天’从未失过手,如果我们能把他们的成名暗器偷过来,你想想看,我们的声名会有多响亮?”
肖无影问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沈鹤说道:“我们的意思是,我们要确保顺利得手就要用点策略。“
肖无影又问道:“什么策略最有效。”
沈鹤说道:“我们唱白脸,他们三个唱红脸。”
肖无影说道:“我不懂。”
沈鹤说道:“不懂没关系,只要会吵架打闹就行。”
肖无影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他真地懂了。于是就用力往沈鹤脸上唾了一口唾沫,沈鹤大怒就要揍他,肖无影就跑,他跑得方向自然就是雪正、连山、天鸿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又老土、又常用、又蹩脚的老方法,就是用两人吵闹追逐来吸引目标的注意,其它的人用围观、劝阻的假相伺机动手。
——很多时候,常用又简单的法子,只要你运用得巧妙,它一样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