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震荡九天,筋骨皮膜如被洗髓伐毛,隆隆之音不觉于耳,直至传入浑身上下四肢百骸!
王教授的瞳孔骤然一缩,那手下意识就要抽回,然而却发现,孙长宁的手如同铁钳一般,那五指并非是五指,此时在王教授的感觉中,就像是五岳驾临在他手掌之上!
哪里是指头,这是如来佛的五指山啊!
那种不可抵抗的力量传荡全身,王教授从没有想到过,一个年轻人居然会有这种堪比怪物一般的气血与力量!
同时,他的心中升起浓烈的震骇,这身中发雷,是炼成金丹的征兆!
出手雷音,跺脚风起,吐气如剑,身踏青云,这是道派的真人!
“咳——!”
他猛地咳出一道声音,那气血被激的沸腾,而这时候身子隐有麻痹之态,他猛地一瞪眼,那自小修行的一口先天气被提起,让他的肩膀猛地一震!
“喝!”
声音低沉,如大海呼啸,又似暗涛震动,那肩胛骨大震,意图抵消雷音,而孙长宁不动声色,只是身子稍稍提胯,那手腕上汗毛一起,一股沛然的劲力顿时又将王教授压制下来。
力与力的交锋,王教授并不如老道士,甚至不如曾经的孙长宁,他并不是化劲的最上层,但是三教中人的功夫都是和自己的宗教武学有关,并不能一概而论,不能以寻常的明暗化来区分。
就像是同为罡劲,国术院里称呼罡劲的大宗师,而到了道派之中,则是直接唤作天罡劲。
那是炼的方法都不一样,至于哪一种劲高明,哪一种劲不行,这终究还是要看人的。
没有弱的武学,只有弱的人。
再平凡的武学,只要施展的人够强,一招也能穿金断铁。
再高大上的武学,只要施展的人够弱,那就算是面前是豆腐还要拍上三四下。
“嗯....哼....”
王教授瞪着眼睛,那额头上渗出汗珠,孙长宁看见他这副尽力抵抗的模样,于是吐出口气,那五指缓缓松开。
就是这一瞬间,王教授宛如与人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般,那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滴落下来,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张脸绷得通红,好半响,那宛如大象放屁一样的声音从鼻子之中响了起来。
一口气泄出去,他的面色渐渐恢复原样,但接着就是轻微的喘息,胸膛不断起伏。
“厉害.....你厉害!”
他的右手都在轻微颤抖,此时瞪着眼睛看向孙长宁,而后者站在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气息悠长无尽,足足一分钟方才停歇,而这仅仅是轻轻的搭了搭手。
王教授看见这口气,那明显的一道白烟吐出,笔直的窜出去,更是让他浑身汗毛皆震,直至孙长宁把那口气吐完,他才开口,此时语气之中包含着浓浓的震骇。
“你.....你已经是真人了?”
“吐气如云,烟霞成剑,是谓之人中剑仙!你已成丹劲?”
王教授坐在椅子上,孙长宁摇摇头:“没有,只是和某位老前辈学了一些东西,打通了尾闾,算是完成了人身天地的开辟。”
“打通尾闾......对了,我听说你的化劲功夫比其他人要高上数筹.....”
王教授想起了什么,目光凝聚起来:“你真的是化劲的最上层功夫?”
“是不是最上层,王教授刚刚心里面还没有数吗?”
孙长宁反问了一句,而王教授这一次并没有因为孙长宁的语气而着恼,反而是自我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好半响才一声大叹:“不错,是我傻了,你刚刚那种水平,我既然能问出金丹的话,那结合传闻,你必然已经是化劲的最上层无误了。”
“人身天地开辟,你完成小周天了!”
王教授开口:“尾闾打通,归墟开辟,你们道派的东西我知道,小周天之上,如果你要练习天罡劲,从金丹开始就是大周天的功夫!”
孙长宁本人对这个也是略有了解,那天晚上老道士有提到过一些,在询问之后,老道给的建议是暂时不要去想大周天,这种玩意是越想越着急,最后很有可能成为心魔常驻。
许多的练武人就是因为最后看不透心魔而中招,本来是天才,但是因为急于求成,最后在某种突破的关头功亏一篑,一生再也看不到更上层劲力的边缘。
“宗师,你无愧于宗师这个称号。”
王教授的神情此时突然变得有些颓废,他叹出口气,道:“我练君子六艺,到了如今已有三十年,十岁习武,是我的父亲带着我修行,三十年的岁月光阴流淌过来,我也是堪堪走到这个地步,在行当里面终算是......小有名气吧。”
“在紫华里,教书育人,我是儒教的人,春秋的儒教不是后来的儒教,但是今日看见了你的真身,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是老了。”
他仰起头来,那道光照在他的面颊上,瞬间让他显得更为苍老了些。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这话落下,孙长宁笑了笑,摇头开口:
“这话我曾经在生死擂台上和人说过,别人也和我讲过,那个人早已成了我的拳下亡魂,但是对于这句话,王教授.....后浪推前浪,但没有前浪开道,后浪如何跟上?”
“武林就是一棵大树,旧人们组成了枝干,新人们组成了绿芽,没有枝干,便没有绿芽。”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个道理,您身为教授,难道还看不透吗?”
孙长宁的话落下,王教授哈哈大笑起来。
“宗师到底是宗师,你果然和正常的年轻人不一样,能说出这话来,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不到二十岁?”
“还是说,你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
王教授这话带着调侃的意味,孙长宁笑了起来:“哪里有这种事情,教授也是重生的小说看多了,其实我两年前,也是一个头脑白痴的笨蛋而已。”
“只是走得远了点,遇到的智者多了一些,所以明白的道理,也就多了一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