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三个字,如春末的雨水,悄悄的来了,但在身后,却跟着夏天初始的暴戾雷声。
短暂的寂静之后,所爆发出的欢呼声足以可用山呼海啸来形容。
大师傅们不知道这是开玩笑还是什么但很快,台下的那些拳师中有人开口确认了他的身份,于是随着人们的高呼,那些质疑的声音也都变得渺小起来,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但欢呼也罢,质疑也罢,对于此时的这个中年男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回应,自己就是自己,大丈夫生在天地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西海风神……贺归海!”
不止一个人低声开口说着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风神会来,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默默的藏在人群中,而他的气质,与曾经很多人的记忆都对不上了,可仔细瞧一瞧,会发现,明明他的容貌没有改变,但却就是没有人在万人之中把他认出来。
“了不得,雨入沧海而藏,火与光芒中隐,但沧海褪去雨水仍旧,光芒熄灭烈火依燃。贺归海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中了,不可妄言,这是关于精神而非肉体。”
廖离目光凝重:“很厉害,身为金子,藏在沙砾之中不动便无人能见,知道如何掩盖金子的光辉,我知道三教修行讲究从尘埃中出,再入尘埃中去,到第三次从尘埃中返本还原,这就是证得了自己的先天,所谓入世道便是如此。”
“我看到了佛性的光辉,了不起,他如果在过去,如果真的面见过佛祖,说不定会被释迦收伪徒弟。可惜,他从武成佛,再从佛破出山门,原来是这样,难怪佛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劝他皈依,贺归海简直就是当世佛子,如来再世。”
廖离语气感慨,而这自然让其余人皆惊讶不已,如老刘等人,此时瞬间来了兴趣,要看看这位在廖离口中评价如此之高的人,究竟能和龙王走过几招?
“当真是贺归海?”
“打遍青海无敌手的西海风神,连郭屠华都自叹不如。”
“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国术院的诸位大师傅此时眼中皆有精光,正是一副在等着好戏开场的样子。
“院长,你说的他这么厉害,你看他能干掉龙王不?”
铁花戴说了一句,廖离失笑:“过分了,虽然我说他是佛子,但贺归海本人反佛,他的佛门武学都是曾经陷入歧路时学来的,他不会用的,而且就算用了,也不可能是龙王对手。”
“开玩笑要适当,否则很容易会被人误解成无知,孙长宁此人,加入我国术院时间也不短了,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平常知道这么个孩子,只是碍于事务而不曾见,听你们吹水,把他抬得很高,我以前不以为意,只是笑笑了事,但今天和他见了,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天上谪仙。”
“谪仙人,他的资料我也看过了,如果属实,当真是……太过于超乎常理。数百年才有可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可如今武林如一株病怏怏的大树,根须都开始腐烂,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吗?”
廖离的评价让众人心震,但却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之前刚刚吹了一波贺归海,这转过头来就把孙长宁捧上了天。
“那么,龙王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铁花戴看向老刘,这时候,国术院的诸多大高手里有人开口:“我想起来了,以前我曾经听道教的高人说过,三教的罡劲比较特殊,其中道教大天罡成就阴阳之体,五行之躯,故而能生生不息,其气血运转不绝,胜寻常罡劲十倍之上,差了半步就是真正浑天,即混而唯一,练就先天纯阳之体,而这半步,就是要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劲力。”
“龙王莫非已经到了大天罡的境界?”
话语落下,廖离摇头:“错了,并不是大天罡,根据我之前判断,他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了那一重壁垒,达到了……真正的浑天!”
此言一出,顿时引群雄大哗。
“绝世高手,整个世上,当世六十年内才有几个浑天?!”
“除去大内的那位,龙虎山的天师,龙王是第三位晋升浑天的当世强者了吧!”
“西方也有高手,不列东方之内,抛开六十年前的那些腐朽老家伙,当世浑天,全球几百个国家,七十亿人,约莫能有……”
大师傅们彻底沸腾了,第三位浑天,天下第二,不,这个年轻一辈,浑天之下第二的名头应该要摘掉了?!
“不一定是第三位,王青帘还不知道深浅,他手上斩杀的高手并不少,只不过很多你们都不认识,更不晓得,他也许比龙王更强。”
“你们知道王青帘此人,在道教中的名头吗?那些老一辈的人,叫他‘东君’!”
东君,那是楚神话中执掌太阳的神。
诸多高手顿时皆是一窒,有人沉吟之后摇头失笑:“我的天啊,王青帘是孙长宁的师父吧?他也这么年轻,这是什么兆头?天下第一教出了天下第二?一门双圣人?!”
言语之中嫉妒有之,赞叹有之,惊撼亦有之。
廖离道:
“这六十年后,武林空前落寞,人才不断凋零,新生代的强者越来越少,很多人仗着武人的名头招摇撞骗,真功夫又被说是王八拳,凭着自己的臆想,屁话张口就来,这种事情我已经见得太多了。”
“国家是不允许武功做大的,这会影响社会稳定,武术这种东西沦为表演的健身操和上级权贵的特有物品,不知道该说是时代的无情还是……政治之下的牺牲品呢?”
“人如果没有了血性,真的会成为被圈养的牛羊,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武林了,再过几十年,自春秋末年起,有过记载的,足足传承了两千五百多年的武术,或许真的要消失了。”
“在武林最后的时代,送来了两个绝世的天才,这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天意弄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