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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夜中的灯芯草

“拥有浴火而生之情怀的善良的族群,你们将万古长存。”

——《凯尔特的薄暮》

————————

来历不明的涝灾术缓解了一场危机。

“老鸦爪先生,给,兜网。”

老鸦爪语气急促,“艾德礼,用一些藤蔓加固一下。”

艾德礼照做后,兜网上爬满了粗壮的魔法藤,他踉跄了一下,这项工作耗掉了他不少的魔力。

“大家站到里面。神王达格达在上,希望我的力量没有因为年老而退化。”

他的白色袍子突然摆动起来,似要有什么东西破衣而出。

老鸦爪发出一声鸟类的鸣叫,一瞬间,他那苍老的身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原地立着的一只足有两人高的渡鸦。

“好大的...渡鸦!这是,德鲁伊的变形术!”埃尔顿行会长失声惊叫。

所有人进到兜网里,老鸦爪变形的巨鸦展开双翅,抓着载满人的兜网飞上天空。

从上面俯瞰四丘镇,不止是埃尔顿行会长的庄园,整个四丘都被无情的烈火吞噬。

“你们看!”艾德礼指了下远处的几个火点。

“是四丘附近的几个村落...也被烧了。”埃尔顿行会长失魂落魄,他的家没了,赖以生存的镇子也没了。

莫顿子爵的手死死攥住兜网,“是蓄谋的报复。我要揪出这个人,用狼牙棒砸碎他的脑袋!”

巨鸦很快飞出了火焰的范围,落在地上。

墨坚夫妇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后怕;伯爵夫人陈浅珺呼吸不畅,雪莉尔、莉亚、小莫顿担忧地围在她身旁;埃尔顿行会长瘫坐在地上,埃莉诺紧咬着嘴唇扶着她父亲的后背;伯力骑士倒在地上,因为大面积的烧伤而一动不敢动死命忍着不让自己痛叫出声。

目睹这劫后一切的夏克,对纵火者燃起了无边的忿怒。

他为了最大限度获得战斗的力量,从蛛爪水晶中挑选的都是战斗用的法术,连防护系的都甚少。这次的火灾击中了他的短板,他却又无可奈何。

几个月的神语与法术之路,不可能什么都学得面面俱到。

“我去外围接应镇民。”莫顿子爵很快振作,他知道此时的四丘需要任何一丝帮助,“小莫顿,你也跟我来。”

“是,父亲!”

......

唯一称得上幸运的是火灾发生在白天,而且只有行会长的庄园是诡异的“重灾区”,绝大部分镇民都逃了出来,只是多年的积蓄和屋舍都毁于一旦,埃尔顿行会长更是失去了所有的仓储和家产。

莫顿子爵决定将四丘的镇民接纳到阿斯隆,虽然这会牵扯到很多困难,但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流离失所。

镇民们拉起一个长长的队伍,慢慢行进在米思王国的草野上。

天色暗淡,星辰披着浓夜的披风降临在天穹的舞台。

夏克正理着关于火灾和今后计划的思路,德鲁伊艾德礼给他带来一个物件和消息。

一本《夺牛长征记》,是一个农人在自己的布袋子里翻出来的,那个农人不识字,这本书是有人故意放在他袋子里的。

来自纵火者的嘲讽。

夺牛兄弟会。

书的扉页上还留有一行字:“兄弟会睚眦必报,这次还是我们赢了。”

“你们等着,夺牛兄弟会。”夏克塑能出一个弱效燃烧之手,烧掉这本书。

身后亮起微光,夏克有些讶然,回头望去,竟是这些迁移的镇民们,每人手中拿着一根点燃的草茎,默默无言前行,远看之下,如同无数萤火虫汇聚成一条长河。

雪莉尔不声不响来到夏克身边,用柔糯的声音轻声解释:“那是灯芯草。从尾部点燃,会烧得很快,像是宋人烟花的引信;从上部点燃,就燃得很慢...也很美。”

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跑过,灯芯草拿在手中挥舞,他们看到夏克和雪莉尔,不由分说往两人的手里塞了一把灯芯草,又蹦蹦跳跳跑开。

夏克闭上眼睛,拥有神语让他能比常人的五感更加敏锐。

他隐约听到后面的一家子,年轻的女儿在哭诉着几十年屋舍变成了一片废墟,故去母亲的首饰没来得及带出来;她的兄弟在一旁劝慰,扬言半年内盖一所漂亮的新居;老父亲则不紧不慢,好像是陪儿女出来遛弯一样,讲起他在青年时打拼,住在别人树篱之下的过往...

“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嗯?”

“在我的想象里,这支队伍会充满低落和哀恸地迁往阿斯隆。”

“我记得一本书上,写过凯尔特民族的心性。”雪莉尔的右手食指抵在下巴边缘,“拥有浴火而生之情怀的善良的族群,你们将万古长存。”

夏克拿出蛛爪水晶,“吧嗒吧嗒”点击,调出离线数据库。

“《凯尔特的薄暮》。”夏克看完数据库的反馈信息,接口道。

雪莉尔有些好奇地偏头,“这个东西,能告诉你问题的答案?”

“一般的问题,是可以的。”

“好神奇...”

雪莉尔这时缩了缩身子。夏克这才想起来她只穿了一件针织衫,在壁炉屋内不冷,现在可就受不了了。

夏克翻找蛛爪水晶内的空间,抓出一件绿岛传统的披肩斗篷。他想给雪莉尔披上,她却闪了一下。

“谢谢...我自己来吧...”

夏克好笑地看着她,心里说服自己,戏要演足。

他牵过雪莉尔的手腕,在她的惊呼声中将披风搭到了雪莉尔肩上,手环在女孩儿肩膀处,如果有人从后面看,便会看成夏克在搂着她。

夏克突然很想知道雪莉尔目前的态度,于是问道:“你现在称呼我,是夏克,还是阁下?”

雪莉尔的眼睛眨动了几下,“夏克。”

夏克笑了一声。

“算上这次,你已经救过我三次了。”雪莉尔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我从未恋爱订婚,或许会像崇拜史诗中的库丘林和迪卢木多那样对你有好感,但是...”

夏克打断了她,“你也帮了我三次。”

“嗯?有吗?什么时候?”雪莉尔以为夏克在哄她。

“第一次,我刚刚来到绿岛,遇到强盗袭击。你在马车里面,对我道谢。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当成英雄。”

“你本来就是...”

“不,我算...小半个吧,实质上只是个被幸运女神福尔图娜垂青过的小角色而已。”

“第二次是在遭遇七首巨人攻击的之前,你对我说,’辛苦你了‘。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强大的神眷之人,可能他们认为一个神眷之人,就应该是心硬如铁、克服万难而不在话下。可是我也有心、有血,会累、会感到伤痛,会期待有个人对我说’辛苦了‘。”

雪莉尔低着头,“那第三次呢?”

“现在。”

“嗯?”

“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安心、这就足够了,所有的麻烦和躁动都在你的面前败下阵来。我们互相之间平了,不欠谁的。”

雪莉尔又想离开一点距离,夏克拉住她的手,“你就当是一个需要安慰的朋友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吗?”

“那你要先对我保持朋友般的尊重。”雪莉尔仰头回答夏克,她的眼睛在夜幕下透着生亮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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