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老妇:
远古的凯尔特人常常把粗壮又像是人形的巨石当作神灵之物崇敬,他们甚至还认为一些石头就是巨人们的母亲。”
——雪莉尔·弗依《在戈尔韦的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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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伊达!”
“谁在叫我?”
伊达辗转睁开眼睛,烛光因刺破了长久的昏暗而使伊达感到有些扎眼。
“我不是已经跟随着埃蒙大叔和阿娜,去往德鲁伊大人们的神居丛林了?”
入目的环境令他十分熟悉,正是他在科克郡特洛因的自家小屋,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明明应该处在中部米思王国境内神秘的丛林之中,为什么会又出现在南部芒斯特王国的家里?
发生了什么?
“伊达,这还是第一次,你听了我的故事后犯困睡觉。”
对面的老人守在煮着蘑菇的锅前,随着说话的动作,露出一口残缺的牙齿。
“对不起,弗林爷爷。”伊达低头致歉,他仍在奇怪,难道德鲁伊留下的卷轴、埃蒙大叔和阿娜的同行,都是幻梦?
帕迪·弗林,早年搬到他家附近的老人,据说年轻的时候是一位“菲利”,也就是俗称的吟游诗人。
伊达不太相信他的话,他还曾说过,他已经活了两百岁,还有一位异位面的诗人...好像叫做叶芝,曾向他来讨教凯尔特的传说。
他因年老而昏沉的脑袋中却装着未曾褪色的传说故事,承载古朴而丰富的凯尔特民族的想象。
因此伊达认为,他编造自己的传说般的经历,好像也只有长寿的吟游诗人才能配得上如此瑰丽的故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个吝啬的老绅士,把灵精们赶跑,也不许豆仙女们将南瓜的秧苗当作睡床,他死后,气恼的灵精们把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兔子,每天去自家园子里偷卷心菜...”
伊达想提醒他的弗林爷爷,这个故事是十多年前他哄年幼的自己入睡时便讲过的,然而老人的身形却突然一阵扭曲,屋子、弗林爷爷、煮蘑菇的锅,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了一个巨大得堪比粗壮橡树的卷心菜面前。
“这...”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伊达,拔剑。”
巨菜之上传来弗林爷爷的声音,未等他做出反应,卷心菜层层裂开,内部露出一根粗壮而又形似驼背老者的石头柱子。
柱子直直倒下,将躲闪不及的伊达砸进菜地中。
“这到底是什么?”伊达奋力想要推开石柱,惊急之下,他忽略了自己没有受伤和感到痛楚的这一反常事实。
“伊达,不是这个。”
“弗林爷爷!什么不是这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
卷心菜被一只巨大的兔子扯走,那只兔子通红的眼睛盯了伊达一会儿,三瓣嘴凑近他。
“不!不,救命!”
......
神居丛林内。
“你们在做什么?”
西玻尔的冷声喝问传到几个白袍德鲁伊的耳间。
为首的男性德鲁伊头戴铁制的荆棘冠链,他以平实的语气回道:“光与日议会,在遴选新的德鲁伊。”
“将凡人投入巨石老妇的迷阵中,”西玻尔眼中透着愤怒,“就是所谓的‘遴选’吗?”
“你的语气很不敬。”另一德鲁伊冷声道。
西玻尔举起藤杖,杖顶端是被延伸的藤蔓缠绕的亮白圆卵石头,刻着几道横纹。
光与日议会的几名试炼德鲁伊立即收敛了强势的态度,纷纷将手中的白蜡木杖举过头顶示意回礼。
只有迪安克特的医术神德鲁伊,才会将横条状的欧甘树种文字,刻在普通的石头上,镶嵌在法杖的枝头。
也只有医道至精者,迪安克特,才能赢得绿岛之上所有神语者势力的共同敬重。
“请把他们放出来吧,”西玻尔面有不忍,“他们现在都只是凡人之躯,巨石老妇的压迫和梦呓,会让他们精神受损的。”
她久等不见夏克两人从水潭中上来,用梣树叶子留下了指路道标,向前先行一步,却在这里遇到了一队刚刚熟悉了的凡人,那个在丛林营地外邀他们进餐的埃蒙、伊达一行。
伊达四人是被德鲁伊留下的卷轴指引到神居丛林中并获得试炼资格的,然而此刻他们的处境称不上多好。
八根石头柱子耸立,将他们四人围在中央。那个叫阿娜的女性搂着昏迷的伊达,中年的埃蒙和壮年的迪勒斯手持狩猎用的猪牙剑,明明没有敌人,却用力在空气中不停地挥砍,癫狂的样子令西玻尔不禁眉头大皱。
“那...那八根柱子,会动!”小莫顿有些结巴地惊呼。
远远观望,非常容易就可以将石柱认作佝偻老者。西玻尔却知道,这种像极了老人的石柱,实质上是一种绿岛上的灵精,巨石老妇。
“巨石老妇,这种灵精有致幻和织梦的能力,而长期处在它们的阴影中,会被吞噬掉精神,充当它们的养料。”
西玻尔摇唇呼喊,“放他们出来吧!”
头戴冠链的德鲁伊摇头,“迪安克特的来者们,请不要打扰我们的仪式。这个凡人被猜测身具神语,而巨石老妇的梦呓有机会激发他的能力,使他觉醒。”
“也可以使他重伤!”西玻尔有些焦急,她的信仰令她不忍看到任何无益的伤害,“神语可以慢慢引导觉醒,何况里面还有三个凡人。”
“你还看不出来?小妞,他们只是用凡人找找乐子,毕竟多年的苦修太过压抑,好不容易等到神居丛林里来了一群羔羊般的凡人,他们自然要像庆祝万圣夜和伊斯特春之节一般狂欢了。”
“谁?”西玻尔环顾,却没有发现这个年轻男性声音的来源。
一个啃了半边的苹果砸在她的脚边,她抬头往上看,才发现了树上的一个披肩斗篷人影。
“多瑞,一个‘换子游侠’,小妞,要不要我拉你上来?树上视野更好。”
......
一阵失重感。
伊达战战兢兢睁开眼。
他现在和弗林爷爷围坐在一个破败腐朽的桌前,倒着的烛台覆着厚厚的灰尘,弗林的呼吸吹过,在月光的柔和线条中,灰尘化成起舞的灵精,扭着没有韵律的舞姿。
“弗林爷爷,您是‘菲利’?还是德鲁伊?”
伊达不确信想到,这些幻境般的遭遇,很可能是这位老邻居的超然技法。
弗林摇摇头,“伊达,这些是你做的。”
“我?”
“就连你的弗林爷爷,也是被你创造在此地的。”
门被推开,昏暗的屋子内回响着木门的吱呀呻吟。
“你们相信有鬼魂存在吗?你们敬畏那些游荡在人间的亡灵吗?”
帕迪·弗林出声,“还记得吗,我讲过的那个故事,不信鬼怪的男人,独自到鬼屋里居住,被连同床铺一起,扔了出来。其实,那是你酗酒的父亲,曾带着年幼的你,经历过的真实事情。而刚刚那个偷卷心菜的、人类变的兔子,曾经被你和你的妹妹带回家治疗摔伤。”
“这些...都不仅仅是故事?这些,都是真的?”伊达瞪大了眼睛。
弗林的身躯渐渐透明,“全知神王达格达向你赐下了神恩礼物,我也只能帮你回忆一番,你曾遭遇过的异常之事。至于是什么让你获得了神语,那就只能留待你自己去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