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格外安静，只有电脑风扇不时转动一下的声音，吴淮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知道顾阎王为何在看到搜索结果后一直默不作声，只是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有时候不知道想到什么，就连烟头烧尽了都没有发觉。
顾朝歌思绪翻飞，这可不是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玄乎，说出去谁敢相信，一位百岁老人竟然是某跨国犯罪集团首领，还他妈保持着一张连天天打肉毒杆菌的明星都要甘拜下风的年轻脸蛋。
差点忘了，还有百岁老人单手搏杀三名年轻军官的壮举，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以后只有七、八十岁的“小孩子”就别觍着脸说什么老而弥坚、老当益壮之类的话了，听着都让人觉得怪矫情的……
顾朝歌简直不知道除了因为进化而带来生命的质变以外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更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真的不是神经病而感到高兴。
“你相信这个人还活着吗？”顾朝歌打破了沉默。
听见顾阎王开始说话，吴淮反而松了口气，他思索了几秒钟才想清楚顾朝歌问的是那个名叫彭健森的男人。
“相信啊。”吴淮挠了挠头，“那资料上又没写他肯定死了，不过他要是活到现在，应该一百多岁了吧。”
顾朝歌喃喃道：“是啊，一百多岁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吴淮接着说道，“听说咱们国家还有活到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那才真叫做‘老而不死’。”
顾朝歌哑然，又点了一根烟，顺手丢了一根给吴淮，再问道：“那假如我说这个百岁老人不久前单杀了三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你还相信吗？”
“不会吧？”吴淮点烟的动作一滞，不可思议道：“顾警官你吹牛也得讲基本法啊，别说三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就算是我这个瘸子，但凡他要是在我面前，我都能一脚给他撂翻咯。”
顾朝歌愣了片刻，忽然似笑非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吴淮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有些瘆得慌。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顾朝歌继续说道。
“顾警官你可别吓我啊。”吴淮讪笑道，“那他不是成妖怪了？我可是坚决支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要是真有这种事，肯定有人捣鬼，说不定是刻意整容成了照片里那人的样子，就是专门吓人的。”
如果顾朝歌没有做过那个长达四年的梦，没有听诸海棠说过“开启第四维特征即让生命发生质变，最基本的变化就是寿命的延长”的理论，甚至如果没有军方的极度重视和刻意隐瞒，他或许也会像吴淮一样考虑些更靠谱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不能了，更具有可能性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是啊……”顾朝歌缓缓起身，淡笑道：“应该是有人在捣鬼吧。”
他熄灭香烟，嘱咐吴淮：“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放心，我不是那种管不住嘴巴的人。”吴淮怂了怂肩膀，“我对你在追查什么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朝歌点了点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把密码写在了桌面。
“里面有一万零几百，全都给你了。”
吴淮一瘸一拐走过来，笑嘻嘻接过银行卡，竖了个大拇指，“老板阔气！”
顾朝歌转身要走，吴淮犹豫了一下，又叫住了他，说道:“顾警官，有件事可能会对你有帮助。”
顾朝歌停下脚步，愣了片刻，回头问：“什么事？”
“你知道我和凯文黑进过五角大楼，我记得当时在五角大楼的内部资料里偶然见过一份文件，说得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美、苏当局都曾派专家赴华，参与一项秘密研究任务，具体内容难以解密，只知道任务代号延用了中方的称呼“冰棺”，而任务地点……”
“同样是罗布泊！”
顾朝歌身躯微震，难以置信道：“你说的……是真的？”
“有半句假话我死全家！”吴淮指天发誓道，“我知道当初是顾警官你替我向法官求情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快就能被放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但总感觉挺危险的，告诉你这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当是还了你的人情。”
顾朝歌微微颔首，“这些事犯法的，以后不要做了。”
说罢，他再度转身离开，出门前又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全家早死了，就剩你一个……”
吴淮闻言，讪讪一笑。
离开鸢浦背街后，顾朝歌在车里呆坐了半晌，喃喃道：“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正是美、苏冷战加剧期间，两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赴华合作，其中一定牵涉到了极为重要的事情，而在七十年代，美苏关系却又开始缓和，难道也与这件事有关？
唯一的那条记录里写着“彭健森同志到达罗布泊指挥工作”，而这所谓的工作就是代号“冰棺”的秘密研究任务吗？
心事重重的顾朝歌并没有回支队，而是通知了沈辉一声后就直接回了家，当晚，他没能如愿梦见诸海棠。
到了第二天清早，太阳都没升起，沈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像是一夜没睡，声音都有些哑，但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朝歌，找到了！”
“什么？”正在穿衣服的顾朝歌愣了下。
“根据你说的，我们真找到了彭健森一伙人藏身的地方，是在金新村的一个租贷仓库，我带着人已经赶到了，现在天都还没亮，他们没防备，附近也没老百姓，只要突袭进去，起码有七、八成把握直接拿下他们！”
顾朝歌闻言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瞳孔骤然一缩，如果彭健森的生命形态已然有了进化，那么别说是他们十来个警察，就算再多一倍，恐怕都拿不下他！
“通知军方的人！”顾朝歌急忙道，“沈队，记住，只要军方的人不到现场，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带人进去！”
沈辉怔了一下，没明白顾朝歌为何这么紧张，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马上就到，等我！”
说完，顾朝歌挂了电话，以最快速度穿好了衣服，近乎是飞奔着赶向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