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工资发过,就是人员的离职潮。
孙不器例行挽留,单对单谈话,如果对方执意要走,只要工作交接清楚,也不做为难。
他一直信奉,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大家好合好散,江湖虽远,以后好相见。
离职的人,大多自身也看不起游戏行业,害怕被家人、同学知道真相后,会被另眼相看。他们受不了这种舆论压力,赚到了第一笔钱后,顺利脱身。
也有的人纯粹受不了玩游戏的苦,他们除了正常的学业,其它时间都献给了游戏。
有时要坐在电脑前十个小时,手指不断打字、按键盘,睡觉的时候,手指都有点变形,变成了杰克伦敦书中的“捕蟹人爪”。
当然也有肖梦准这样的聪明人,自认为摸清了工作室的流程,觉得找到了发财途径后,自己出来单干,不再受黄世仁的剥削。
孙不器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又不能签竞业协议,也就顺其自然,反正离开的位置,很快就能补充。
温破虏来了后,从社会上招聘人手,变得简单起来;这些全职人员,比兼职的学生更有效率,也更能吃苦。
大学生玩几个小时游戏,就喊苦喊累,然后切出游戏,听歌、看电影,或者陪女友逛街。
社会上的人,很珍惜这份工作,他们为了绩效奖金,可以在一个地方,枯燥的刷十几个怪物,因为明白背包里的每一个金币,都代表着人民币。
2004年的血汗工厂,特别是在重复性劳动的低端工厂,工人每天的上班时间,都超过12个小时,根本每月加班的概念,自然也没有加班费。
大家只在月底发工资的时候,才可以休息一天。
建筑行业的农民工,更是辛苦,一年忙到头,还经常被拖欠工资。没有被拖欠工资的人,打工生涯是不完整的!
工作室的人员,不用日晒雨淋,不用做重体力的活计,工作环境温馨、轻松,相比于流水线上的工作,这里宛若天堂!
…………
朝中有人好办事,孙不器公司注册的流程很顺利,一切都是绿灯,甚至比外面大厅里的黄牛,速度还要快。
按照南方风俗,公司成立的时候,要摆上三牲祭品,还要请来关二爷坐镇,风水好了,生意才能兴旺发达。
开业仪式很小,却很隆重,琼大的各类官员都一一露面,不过合作商就有点可怜,只有小猫三两只。
温破虏利用自己原来的人脉,拉着电脑城的老伙计,临时凑数,才没有让仪式太冷场、太尴尬。
庆祝晚宴上,孙不器四处出击,笑着感谢每一位参加的朋友,最后喝的酩酊大醉。
……
李若离嘟着嘴、摇着头,徐丽丽捧着一碗酸汤,一起侍候醉酒的孙大少。
李若离嫌弃,“武松一口气喝了十八碗,还打死一头大老虎。你只喝了六杯就倒下,真丢你们齐鲁人的脸,你是不是一个假的齐鲁人?”
孙不器半躺着,喝着开胃的醒酒汤,出了一身汗后,浑身变得通透,谄媚地微笑,“谢谢师姐,萝卜老鸭酸汤真好喝,一尝就是你的手艺。”
徐丽丽微微一笑,“这里东西不全,材料都是市场上的半成品,还是不太正宗。下次给你尝尝最正宗的汤,一定酸掉你的大牙。”
李若离摇着徐丽丽的胳膊,“丽丽,咱们别管他。现在就那么酗酒,以后还了得?六杯就是两斤,咱们喝矿泉水,肚子都装不下!”
孙不器发出一声喟然长叹,“今天心情不高兴,心里有点堵,以后不会喝那么多。”
陈佳畅客串仪式的迎宾,刚换掉旗袍,就听到这句话,一脸疑惑,“我看你很高兴啊!新公司成立,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吗?”
孙不器喝完了醒酒汤,虽然酒劲稍微缓解,但情绪更加高昂,
“晚清搞洋务运动的时候,全国的实业资本,只有四、五千万两白银,这还是状元张謇弃官从商,带起来的风头。但你们知道,那时候典当行的资产,有多少吗?”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不知道孙不器为什么扯到这里,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孙不器痛心疾首的喊道:“至少一亿五千万两!那是实业的三倍还多,你们能懂这个数字背后的涵义吗?”
李若离看着脸色的茫然两位好友,伸手点点孙不器的额头,像哄孩子一样,“你喝醉了,就去睡觉,别满嘴酒话,说些之乎者也的话。”
孙不器原地挑了挑,对着三个女生挤眉弄眼,“你看我像喝醉的人吗?咱们话接上回,如果你们不理解这个涵义,就问你们知道阿根廷吗?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李若离是个球迷,脱口而出,“球王贝利!”
徐丽丽一脸微笑,“我睡觉前,经常听麦当娜的《别为我哭泣阿根廷》,不过麦当娜是美国人。”
陈佳畅皱眉,努力回想书中的知识,“潘帕斯大草原,马岛战争,牛肉、烤肉都很有名……”
李若离抱着陈佳畅的肩膀,可怜兮兮地请求,“佳畅,咱别说牛肉,烧烤!”
陈佳畅和徐丽丽相视而笑,两人都知道李若离在减肥,不准好友在自己面前,提任何美食的名字。
孙不器摇头晃脑,尽力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hi,姑娘们,你们偏题了。阿根廷是唯一一个从发达国家,落入发展中的国家。二十世纪初,为了逃避两次世界大战,北爱尔兰、南意大利的穷人,才移民去美国。欧洲的中产都是移民阿根廷,那是黄金时期。有人说世界上有三种国家,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以及阿根廷!”
李若离一脸嫌弃,“我们都是小女子,只关心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孙教授,你胸怀宽广,别别继续卖关子,快点揭开谜题,然后去睡觉。”
孙不器仿佛没有听到女老师的冷嘲热讽,继续大发感慨,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根廷当年被誉为16个发达国家之一,不过靠的都是农业和金融业,靠着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经济才能长期保持增长。但一个国家,没有工业,没有制造业,都是空中楼阁;马岛一战,被打回原型。咱们的晚清也一样,只不过咱们人口多,阿根廷人口少而已。”
李若离闻弦歌知雅意,“你喝醉了,还念念不忘你的手机大业,难道手机就那么重要吗?那是跨国企业,大型国企的自留地。咱们小门小户,就别想着去分一杯羹!”
孙不器敲了敲李若离的额头,“鼠目寸光的家伙!很快就会出现40000元造手机的时代,咱们就拭目以待手机的迅猛发展吧。”
徐丽丽看着孙不器潇洒自如的样子,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陈佳畅最喜欢孙不器身上忧国忧民的情怀,同龄人想着逃课、泡妞、游戏的时候,他已经看透层层迷雾,大踏步的行进。
等两个女孩走掉,李若离迅速扭住孙不器的耳朵,大声质问,“你刚才说的是真话,还是酒后胡言乱语?还是想骗年幼无知的大学生?”
孙不器顺手搂住女老师,含糊不清的解释,“两个小丫头片子,身体还没有长开,哪里有女老师漂亮?骗她们,还不如骗你,我要搂着你睡觉。”
李若离脸色羞红,推开对方的安禄山之爪,“你这个小色鬼,脑子里都是肮脏的东西,嘴上口花花,下面可是不给力呀。”
孙不器用自己的亲身经验,验证了酒后乱性,大多都是文人的想象;大多数人,酒后根本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