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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冰美人

二月二,龙抬头。柳树绽出新枝,天气渐渐转暖。东京汴梁城内热闹非凡,酒楼茶肆,勾栏瓦舍,纵横近十万家;坊巷街头,集市贸易,车如流水马如龙。

在相国寺东门大街北拐弯的一处二进院的民宅之中,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其迷茫地望着周围的一切,一抹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

片刻后,青年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臂上拧了一下,方喃喃自语道:“天啊!我竟然穿越了,太不可思议了!”

青年本是后世的一个出版畅销书的商人,年轻有为,帅而多金,号称业内的黄金单身汉。但因操劳过度猝死在了电脑前,没想到一转眼就穿越来到了宋朝。

青年从记忆里得知,他附身的这位青年名为秦书,乃是一个书籍铺老板的儿子,书籍铺老板名叫秦老财,家境殷实,颇具经商头脑。虽好读书,并参加科举数次,但都未曾取得功名,不过他总是喜欢别人叫他秦秀才,并将书籍铺也命名为秦秀才书籍铺。

在宋朝,凡是读书人,皆可泛称为秀才。所以他这个自称还是合乎身份的。秦老财老来得子,而秦书的母亲也因为难产,在秦书出生的那日便去世了。

有语云:老子没有完成的梦想,一定要让我的儿子实现。

自秦书能够开口说话始,便承担起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重担。从秦书的名字便可以看出,秦老财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但很可惜的是,秦书压根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儿,同龄的孩子用一个时辰便能背诵的文章,他至少要花上三日,并且睡一觉基本上就全忘记了。不要说四书五经,就连一首简单的唐诗,秦书都能将其张冠李戴,换个出处。

秦书的童年是悲惨的,在家挨父亲的打,在私塾挨教书先生的打,三天一小打,五日一大打,被吊在树上打,脱光衣服打,被戒尺打,被柳枝打……

如今的秦书回忆起来,浑身的寒毛都不由自主地竖起来。

再后来,在秦书十五岁,也就是前年的时候,他终于被秦老财逼疯了。而疯之后的事情,秦书便全然想不起来了。

“既然是天意,那自今日起,我便叫做秦书吧!”青年叹气说道。

吱呀!

就在此刻,门忽然被推开,一个身穿粗布灰衣的老汉走了进来。当他看到秦书正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的时候,不由得朝着门外大喊道:“少夫人,少爷醒了!”

片刻间,一个身穿红紫色绸衫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其脸庞白皙,眉目如画,清丽绝俗,气质优雅。不过在看到秦书后,眉眼间却带着一丝漠然。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

“刘叔,刘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坐在床上,我爹呢?”秦书疑惑地问道,那位老汉和婆婆都是秦家的长工,负责秦家内外的家务,秦书还记得他们,但对旁边这个冷艳的年轻美貌女子却毫无印象。

“少爷,你不疯了,这真是太好了!”一旁的刘妈激动地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那名年轻女子朝着刘叔淡淡说道:“刘叔,你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少爷吧!”

说罢,那名年轻女子便走出了房间。

刘叔的眼里也泛出泪花,一脸激动地说道:“少爷,自从两年前你变疯了以后,老爷便再也没有心情打理生意了。身体也愈加虚弱,在半年前,他终于没有熬下去,而驾鹤仙去了。”

也许是因为携带着这具身体原有主人的记忆,秦书也不由得感伤了起来。

少顷,秦书疑惑地问道:“刚才那个姑娘是谁,我听你叫她少夫人?”

刘叔接着说道:“她是老爷为你找的媳妇。其名为苏青怡,乃是老爷八个月前在南方运货时,偶然救下的。老爷听一位道长讲过,只要给你许下了姻缘,你的疯病便能痊愈,所以老爷和少夫人商量后,便让你们二人成亲了。但你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乃是用来冲喜的,少夫人虽为女流,但经商头脑特别好,老爷和少夫人有约定,只要少夫人做你媳妇三年,便可以得到秦家一半的财产,三年之后,无论你的疯病是否痊愈,少夫人都可以自行离开。

秦书顿时恍然,点了点头,如此一个美人甘愿嫁给自己这个疯子,定然是有目的的。

“我不是疯了吗?怎么会躺在床上?”秦书问道,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疼痛。

刘叔长叹一声,说道:“三日前,你突然发疯,一下子爬到了屋顶,老汉我拉都拉不住,最后,你从房顶跳下去,便昏厥了过去。当时我们都以为你要不行了,没想到今日不但醒了,而且疯病还痊愈了!”

此刻,秦书已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原来那位秦书在三日前已经死去了,而自己才得以附身在他的身上。

这时候,刘妈突然开口道:“少爷,少夫人她不但长得漂亮,心肠也特别好,你以后对她好一些,没准她就真的嫁给你了。”

秦书顿时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喃喃道:“如此佳人,如果脾气和性格还不错的话,还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少爷,你赶紧洗簌吧,我现在就为你准备吃的去!”说罢,刘妈便兴高采烈地走出了房间。

秦书忽然问道:“刘叔,现在是什么年号啊?”

“宣和元年啊,年后官家刚宣布的。”刘叔笑着说道。

“宣和元年,那不是再过几年就是靖康之耻了?”秦书在心中嘀咕道,顿时又郁闷了起来,突然感觉好日子已经不长了。

不多时,秦书穿上一件淡白色布袍,登上一双做工精良的黑色布鞋,开始洗漱起来。当他看到铜镜里自己的长相后,不由得露出一抹自恋的表情。

眉清目秀,面如冠玉,长发后束后,再配上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简直就是一个翩翩美公子。

自恋完毕,秦书便来到了院子中。

秦家的这处宅子为二进院,相当于两个小型四合院合并在一起,大约有六百平米左右,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住着刘叔刘妈,内院则是住着秦书和苏青怡。而秦秀才书籍铺则是位于距离住宅五百余米的一处大街上。

能在东京汴梁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这样一座宅院还有一家商铺,足以证明秦家的家底还是相当雄厚的。秦书从记忆里得知,秦家在城外的村落里还有一个印刻书籍的作坊,除了自产自销外,还承接一些私人刻书的业务,书籍铺里的大部分书籍都是从作坊里面刻印出来的,大大减少了支出成本。

不多时,秦书便来到了餐桌之前。

一盘切羊肉,一盘炒肚肺,三张刚出炉的胡饼,还有一小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能吃上羊肉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秦书,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之后,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感觉商二代的日子还是非常滋润的。

“少爷,少夫人让你去后厅一趟。”刘妈一边手持碗筷一边朝着秦书说道。

秦书整理了一下衣衫,当即朝着后方走去。

此刻,苏青怡正坐在一把长椅之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旁边则是一堆厚厚的账本。

“我应该叫你苏姑娘,还是……?”秦书有些尴尬地说道,若称呼对方为妻子,似乎有些唐突。

苏青怡淡淡说道:“在外面,你可以喊我青怡,在家里,就喊我苏姑娘吧!”

秦书点了点头,他发现这个姑娘属于高冷范的,似乎有点儿难以相处。

苏青怡接着说道:“想必刘叔刘妈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你了,在这近三年内,秦家的所有事情依然由我做主,秦家的钱财和生意,你都无须操心,这是我和秦老爷的契约,你看一看吧!”

秦书接过契约,不由得郁闷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三年,无论秦书是否恢复正常,秦家的产业皆归苏青怡管理。

“那……我干什么啊?”秦书问道。

“读书,考取功名!”苏青怡语气平淡地说道。

秦书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站起身来说道:“苏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压根就不是当官的料儿,你让我读书,还不如让我继续疯了呢!”

秦书二世为人,再让他去读那些四书五经,策论经义,打死他都不会愿意的。并且目前在他的记忆里,就连七八岁孩童都能熟背的论语和诗经都忘却了大半,要让他考个进士,比登天都难。

“那你想要干什么?”苏青怡问道。

秦书眼珠一转,笑着站到苏青怡的面前,望着其俊俏的脸庞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经商的,要不从今天起,你做东家,我做掌柜的,我保证可以将秦秀才书籍铺做到全国皆知。”

“退后!”苏青怡骤然站起身来,在秦书后退了两三步后,她才继续说道:“就你,不出半年便能将秦家的产业全部败光。”

苏青怡的眼睛里满是不屑,显然知道以前的秦书到底有几分能耐。

“你考不考功名与我无关,不过现在秦家由我做主,每个月我会给你一部分银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说罢,苏青怡抱着账本便走了。

“真是个冰美人!”秦书撇嘴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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