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和卖砚台的刘掌柜寒暄了几句后,便和苏青怡一起坐上了南仲安排的豪华马车。
马车之内,南仲笑着说道:“秦老弟,我已经将柴家的基本情况都整理成文字了,你回到住的地方便可以看到。苏县令目前被关押在苏州南城的牢狱之中,身体还算硬朗,柴家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着他,应该就是为了等秦夫人探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前去探望。”
“明川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秦书一脸感激地说道。苏青怡也朝着南仲感激地点点了头,心情尤为紧张。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三人走下马车之后,南仲一边引路,一边介绍道:“这是我的一座别院,距离我家主宅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布置还算干净整洁,里面有两个丫鬟,专门负责二位的生活起居,你们在这里放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对我说就行,无须客气!”
秦书望着如此纤巧精致的院落,不由得打趣道:“还是江南好啊,有山有水,空气清新,我住在这里都不想离开了!”
“哈哈……尽管住,住一辈子都行!”南仲大笑着说道,就凭秦书创作西游小报的本领,南仲就愿意将他当作座上宾。
南仲带着秦书和苏青怡在院落里转了几圈,并交待那两名丫鬟要好好伺候以后,便离开了。
秦书和苏青怡坐了将近一个月的大船,也需要休息休息,一切事情自然就等到明日再说了。
南仲为他们安排的乃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大床,供二人休息。
二人在船舱里同床共枕了一路,此刻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青怡,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了解一下柴家的实力。”秦书笑着说道。
“我……”
苏青怡刚准备开口,秦书便走上前扶着她走向床边,并打断她的话说道:“这几日,你一直都没睡好,先休息休息,一切事情都等到明日再说,相信我!”
说罢,秦书便将其扶到床边,亲自为其脱去鞋袜,待其躺到被窝里,秦书朝着苏青怡的鼻尖一刮,然后才笑着走了出去。
回到书房后,秦书便拿起桌上的材料看了起来。
大约半刻钟后,秦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刻的他才骤然明白,为什么苏青怡如此惧怕柴家,为什么不愿让自己陷入此件事情之中。
柴家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除了后周皇裔这个无比尊贵的身份外,对方在经济财富上也是杭州城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柴家的生意主要有三种,第一为酒楼行业,第二为造船行业,第三为解质行业。这三种产业几乎垄断了整个杭州城,并且都是利润极高的产业。
柴家酒楼主要依靠卖酒赢利,宋代禁止私人酿酒,只有正店才有酿酒权,并且需要缴纳巨额的税收,柴家依靠着自己后周皇裔的身份,纳税极低,故而在酒上的赢利极高,远胜于在饭食歌女等方面的营收。
宋朝的漕运十分重要,船只乃是运粮运物不可缺少的东西之一。柴家在明州、台州、太湖一代都有自己的造船场。由于杭州乃是花石纲的起始地,故而柴家也参与了运送花石纲的航船制造,依照柴家的地位,在里面随便捞点儿油水,便是一大笔收入了。
所谓解质,便是放贷,在宋朝并没有对高利贷有什么限制,基本都是利滚利的黑贷,柴家拥有数个赌场,专门用来放贷,很多商人为了周转生意而向柴家借贷,最后闹了个家破人亡。
秦书还了解到杭州知州赵霆更是柴家的忠实狗腿子,柴家的很多业务,他都有分红,故而凡是柴家的事情,他都甚是关心,一切以柴家的利益为重。苏青怡父亲遭受的这场无妄之灾,便是这个赵霆一手操办的。
如今的柴家,那就是在杭州城黑白通吃的一棵参天大树,不管论身份地位还是经济实力,都不是秦书这个小小的书籍铺掌柜能够撼动的。
“我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没想到柴家如此强大,看来要救出青怡的父亲并为其沉冤得雪,并不容易啊!”秦书喃喃说道。
桌子上还有一些关于南轩斋的材料,南轩斋的刻书业务始于唐朝,并且除了印刻业务之外,南轩斋还有一家酒楼正店,以及一些当铺、货场,业务涉猎也是极为广泛,和官府自然也有一些合作关系。南轩斋能够传承近两百年,其在杭州的名望和地位自然也是鲜有商家能够与之相比的。并且南轩斋和柴家也有一些经济利益上的竞争,双方的关系并不友好。
秦书自然明白,南仲是想告诉他,虽然柴家很强大,但他们南家也不弱,并且愿意帮助秦书。
忽然,秦书再次扫到杭州知州赵霆的名字,莫名感觉到非常熟悉。他思索了片刻,突然一拍脑袋,非常兴奋地说道:“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方腊起义,今年年底有方腊起义啊!”
方腊起义乃是宣和二年十月,并且于十二月攻占了杭州城,秦书曾在史书上看到过,而这个赵霆,正是那个弃城而逃,遭到百姓谩骂的知州。
秦书坐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后,心中渐渐有了一些主意。要对付柴家这样的大家族,绝非三五日之功,必须先在经济上压垮他。
柴家的造船业和借贷生意,必然会在年底的方腊起义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酒楼却是民生之业,遭受的破坏应该不大。故而秦书目前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如何破坏掉柴家的酒楼产业。
一旦秦书拥有了让柴家忌惮的东西,他便能与其谈条件,让苏青怡的父亲无罪出狱,甚至让柴家公子柴文景不敢再打苏青怡的主意。
“你家不是酒水卖得好吗?我让你过几日就卖不出去!”秦书喃喃说道,心中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