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齐光荣问了王吉安一个敏感话题:“三叔,你不想回老家看看?”
“当然想了。最起码得给我爹,我娘上上坟。”王吉安沉吟了一会道。
“人嘛,只认得祥秀和祥科,祥秦和祥秋都没印象了,那时他们还小。我不想招摇,低调一点吧,等你们从东北回来再商量细节。”
“三爷爷,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能知之?”王永梁道。他当然想借一借三爷爷的光,好为自己的创业之路创造点便利条件,别的不说,三爷爷一回乡,市县二级领导最起码都得陪着。那他们王家可是风光无限啊,想一想就能让人激动不已。所以,他用了项羽的一句话奉劝王吉安。
“你爷爷不是楚霸王,还是衣锦夜行的好。”王吉安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想借借爷爷的光?”
“嘿嘿,大将军之威,不借一借,我不成了傻子了?!”王永梁一副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
“行了,只要你好好经营,不做犯法的事,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王吉安总算是给了一句承诺。
“是。”王永梁站起来像个军人一样回答道。
“梁儿,你这次去东北,如果那里的行情合适,你想往东北贩面粉的话,我这里可以给你解决车皮的难题。”这时,王祥穗对永梁说道。永梁聪明,还跟她亲近,她是真看好这个侄子。
“太好了!您真是我的好姑姑!爷爷,看见没,这才是我亲姑姑!”永梁自然知道解决车皮问题对他意味着什么。在这个时代,车皮是非常紧张的,如果按正常程序走,没有一定的关系,光排号就得排半个多月。
永梁的话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
永梁他们在王吉安家盘桓一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余芳瑶就让吴姐给他娘三个做好了饭,等他们吃饱刚过六点。一行人辞别了王吉安夫妇,张建军开车把他们送到车站,王祥穗通过职工通道,把他们三个送上火车,这时还没有开始检票。
永梁给了王祥穗二百块钱,王祥穗推辞不要,永梁说:“姑姑,你能给我买到卧铺票我就很满足了,还能让你搭钱?再说,你侄子我又不缺钱。”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王祥穗知道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但永梁给得太多了,她又忙找给永梁八十。
永梁说:“你还是我姑姑不?这点钱推来推去的干嘛?!行了,你回去吧,等我们回来我再去看你。”
“好。你回来时一定去找我,反正你也知道我的办公室。”王祥穗说道,又和齐光荣、萍儿一一道别,这才下车走了。
王祥穗给的卧铺票是在7号车厢,11号下铺和中铺,12号的下铺,两个下铺相对,这是最理想的安排了,王永梁不得不感叹:人情关系真是太重要了。
这时还没有开始检票,所以车上并没有人。这让永梁得以从容地把行李放好,又给齐光荣和萍儿介绍了厕所、洗漱间、垃圾箱、热水炉等的位置及用法。他让萍儿坐了11号中铺,他和齐光荣一人一个下铺,目的当然是方便自己伺候她们娘俩。
旅客开始上车了,人逐渐多了,一阵乱哄哄,他们三个坐在自己铺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刚上车的人忙忙活活地找座位、放行李。12号的中铺和上铺是一对年轻人,都在二十岁上下,是学生打扮。11号上铺则是一个中年妇女,看着像是一个知识分子。永梁一看放心了,在这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的人,应该都是好人,不虞有它。
永梁没有和别人攀谈的习惯,就躺在自己铺上看上车前买的报纸和刊物。
火车徐徐开动了,不一会儿就出了省城,向北方疾驰而去。萍儿看着窗外的景物,非常兴奋:“娘,你看,你看,火车真快啊!”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王永梁嘀咕着。
王永梁不久就后悔坐下铺了。萍儿见车上有卖东西的,商洽坏了,这个小“拜金女”一会儿叫道:“哥,给我买个苹果!”一会儿又叫道:“哥,给我买瓶汽水!”“哥,给我买个桔子”……
气得王永梁冲她吼道:“你是地主婆啊?!指使人不要钱啊?!”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是我哥哎,我指使你还要钱啊?”
兄妹俩的对话惹得大家都开心不已。
天渐渐黑了下来,齐光荣和萍儿早就睡着了。永梁忙活了一天,也觉累了,在铺上练了一会功,也就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钟,永梁就醒了,此时天已经大亮。他感觉有点凉,就穿上了上衣,把袖口的飞刀放好。如果不是特别热,他绝对穿着这件衬衣,手臂的肌肤挨着飞刀的感觉让他安心。他觉得经过一夜的奔驰,火车应该已经到了关外,否则不会这么凉爽。一摸裤兜没钱了,他就从枕头底下把包拿出来,抓了一把钱,也没数,估计有二百多块钱吧,就放在了裤兜里。
此时,他心中警觉忽起,好像有人在窥视,他急速回头望去,根本没有人。他感觉有点不对,立即把包拉上,放到母亲身子里侧,用被子盖好,拿起牙刷牙膏往洗漱间走去。
走在过道里,永梁发现前面有个瘸子,绿军装裤子,白上衣,左手拄着拐,右手中指带着一枚白色指环,和永梁同向不紧不慢地走着。王永梁也没在意,从他身边走过。
来到洗漱间,永梁洗了洗脸,然后挤上牙膏,开始刷牙。刷着刷着,他感觉不对!瘸子、白色指环……,不好!永梁一摸裤子口袋,那沓钱已经不翼而飞!
永梁赶快来到过道,往两侧一看,哪有瘸子身影?永梁快速地在左右两节车厢走了一遍,也没发现瘸子的踪影。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去哪儿?永梁猛然想到一个地方,冲到洗漱间旁边那个厕所,一看也没人。抬头向上看去,果然,顶盖的螺丝已经被拧开了。永梁也是艺高人胆大,把牙刷放到嘴里咬住,双手把顶盖往一侧一推,露出一个孔洞,他抓住洞沿,双手一用力,身子就窜了上去!举目一瞧,就见不远处有个人正在数钱,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瘸子!永梁再不犹豫,一纵身就爬上了车顶。
车顶和顶棚之间的空间极其狭小,人爬在里面,只能稍微抬起身子,活动余地很小。永梁知道前面这个瘸子不好对付,这样的积年老贼一般都有一定的功夫,手上功夫尤其厉害——手快不说,这是贼的基本功夫,手上的指环可是要命的利器!
这指环从手背方向看不出什么,但朝向手心一面,是打磨得极菲薄的刀片,偷东西时,把刀片旋转向外,就成了割包利器;如要伤人,割人咽喉或静脉,实是阴毒无比。
对付这样的老贼永梁自是不能大意。所以他全神贯注,顺手把牙刷拿在手里,一动不动地盯视着瘸子。
只见瘸子一愣神,拿起手边的飞锚在空中甩了几甩,借着惯性对着永梁的咽喉掷了过来。飞锚另一端系着一根细绳,绳头在瘸子手里紧紧攥着,若是被飞锚钩上,必死无疑!永梁一见瘸子下了死手,立时心中大怒!
只见飞锚来势凶猛,瞬间到了眼前,王永梁已是无处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