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相爱多年,说分手就分手了?一想到袁满孤零零地躺在医院,周筱兰心里就一阵阵的痛。
她准备去医院看看袁满。覃桂枝看透了她的心思。
“干嘛去?”覃桂枝靠在厨房门框上问,手上满是洗碗剂的泡沫。
“出去透透气!”周筱兰说。
“等会儿一起出去,我一会儿就好。”覃桂枝说。
周筱兰白了一眼母亲,“监视我?”
“说得太难听了!”覃桂枝反驳道,“跟我姑娘一起散散步不可以吗?”
“我去上班你也跟着?”周筱兰问?
“给你们领导请好假了,一个礼拜够不够?”覃桂枝说。
“妈……”周筱兰很是无语。
在路上,覃桂枝劝闺女,“今天是江主任的门诊,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周筱兰问。
“去查查有没有感染啊。”覃桂枝说。
周筱兰本不想去的,想了想就同意了。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很幸运,周筱兰并没有感染乙肝病毒。不过医生建议周筱兰注射乙肝疫苗,防止以后生活中伴侣的传播。当然出于保险,过性生活时最好佩戴安全套。
周筱兰听医生的,就注射了乙肝疫苗,因为她根本不想和袁满分手。
她又咨询了胎儿是否会传染乙肝病毒。医生说,乙肝病毒有三种传播方式,分别是血液传播、母婴传播和性传播。母亲如果不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或乙肝患者,胎儿一般不会被传染。当然,保险起见,在适当时机,可以给胎儿注射药物,以阻断乙肝病毒的传播路径。
听医生这么一说,周筱兰放下心来,心中的主意更坚定了,那就是她不会和袁满分手,她要嫁给他,并且要给他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父母时,覃桂枝立马强烈反对,周伟沉默不语地生着闷气。
“你疯了吗?”覃桂枝很不理解女儿。
医生那儿我都咨询得清清楚楚的了。我打了疫苗,袁满就不会再传染给我了。胎儿注射阻断药物,也不会传染上。你们说,还有什么问题?周筱兰问父母。
“你啊,还是太单纯!”周伟说,“你根本没有考虑到你们以后的生活会多艰难!”
“女儿啊,听妈一句,”覃桂枝苦口婆心,“早日了断,再找个健健康康的人吧。”
“爸、妈,”周筱兰说,“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和袁满分开。我爱他!何况我的命还是他救的。要不是他,你们今天见到的女儿,要么是一张照片,要么是一个瘫子!”
五年前的平安夜,17岁的周筱兰和同学狂欢之后,在马路上蹦蹦跳跳的,突然一辆失控的小车飞驰而来。周筱兰当时都吓傻了,脑子短了路,怔立当场。眼看就要撞上,袁满出现了。
袁满也是和朋友去狂欢,刚好看到小车撞向周筱兰。
“傻逼啊,”袁满看着快被撞到的周筱兰,对朋友说,“还他妈不躲!”
麻痹,已经吓傻了!袁满立马从小车前头冲过去,把周筱兰推到路边。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刹不住脚,一下撞到路边护栏上,搞得好几处软组织挫伤。不过因此而获得一段爱情,也是值了!
女儿说起袁满救命一事,周伟倒是不能否认。
“你要考虑清楚啊,女儿!”周伟叹了口气说,“他毕竟得了这种病,你们以后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艰难。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提醒过你!”
袁满没有想到周筱兰还会来看他,很是惊喜,又有点害怕继续。
“你怎么来了?”袁满问。
“来看看我老公啊!”周筱兰俏皮地说。
“别乱说,”袁满连忙制止,“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周筱兰说,“谁答应你说分手了?”
“我不能拖累你!”袁满说。
“拖累?”周筱兰说,“指不定谁拖累谁呢。两口子不说两家话哦!”
“两口子?”袁满笑着说,“也不嫌害臊,还没结婚呢!”
“是谁老婆老婆的叫了好几年?”周筱兰问。
这下袁满不能顶嘴了,心里甜得很。
“我这种情况也能结婚吗?”袁满疑惑地问。
一直在旁边看二人撒狗粮的老头说,“为啥不能结婚?我都几十年的乙肝了,还不是照常结婚,儿孙满堂。”
“那你儿子孙子都没感染?”周筱兰问。
“没有。”老头说,“从小打了疫苗的,没事。”
“老伴呢?”周筱兰又问。
“也打了疫苗。”老头说,“夫妻生活照样过。”
周筱兰听了羞红了脸。
“不要因为这个病耽误你们的青春!”老头意味深长地说。
“看看,”周筱兰点点袁满的额头说,“自己吓自己,还说要分手。”
袁满一把揽过周筱兰,亲了一口说,“冒死救回来的媳妇,我可舍不得分手哦。”末了又对周筱兰耳语,“我想那个了!”
“不要脸!”周筱兰羞红了脸,捶了他几拳头,“那你今晚上回去呗。”
晚上,袁满打算赤膊上阵。
周筱兰丢给他一个安全套,“戴上!”
“戴这玩意儿不舒服。”袁满有些拒绝。
“你不比以前了,”周筱兰说,“为了安全,戴上。”
袁满顿时泄了气,“这么说,你还是嫌弃我了?”
周筱兰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怎么说都要伤他的自尊。只好依从他,不戴套就不戴套吧,反正已经注射过疫苗了。
每天就输三瓶药,一瓶硫普罗宁,一瓶异甘草酸镁,一瓶血栓通。外加服用强肝胶囊。袁满感到好无聊啊!
每天来查房医生都说情况很好,就是不安排出院。
“严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袁满忍不住问。
“你可以出院了啊,情况还可以。”严医生说。
可是隔天江主任查房时就推翻了严医生关于出院的决定。
“虽然《慢性乙肝防治指南》上说,HBV-DNA低于五次方可以不用抗病毒药物。但是他已经是三次方,我们保险起见,扩大点范围,病人在三次方或者四次方时,就应该用抗病毒药物。”江主任对严医生说。
权威就是权威,主任的话得听啊。于是严医生给袁满开抗病毒药物。
“我院的抗病毒药物有这几种:恩替卡韦、拉夫米定和阿德福韦酯。”严医生介绍说。
“不懂。”袁满说。
“这几种药中,恩替卡韦的效果最好,但也最贵。拉夫米定效果也不错,价格居中,但有一定副作用。”严医生介绍说。
“那还有一种什么福什么的呢?”袁满问。
“阿德福韦酯。”严医生说。
“效果怎样?”袁满问。
“你太着急了,”严医生笑着说,“我正要该你介绍这个药,阿德福韦酯胶囊。”
“阿德福韦酯胶囊是国产药,价格在这三种药中是最低的。”严医生说。
“国产的、价格最低,”袁满说,“效果最差!”
“也不是说效果最差,”严医生不认同袁满的说法,“还是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选用药。”
“每种药它的药效有一定的针对性,副作用都有。”严医生补充道。
“要提醒你的是,”严医生继续说道,“乙肝抗病毒药物一旦用药,是不能随便停的,否则会引起转氨酶的急剧升高,病毒也会大量快速复制。擅自停药有极高的风险,这是你必须要了解的。”
“你的意思是说,一辈子都得吃这个药?”袁满问。
“是的,”严医生说,“抗病毒药物一旦用上,将伴随终生。”
“不过,”严医生补充道,“像你这种病情轻,病程短的,可能也要不了终生服药。”
“那要服多久?”袁满无奈地问。
“3到5年吧,”严医生说,“坚持每天服药,戒烟戒酒,注意饮食,注意休息。还有,一定要注意心情,不能生气,气大伤肝嘛。3个月内来复查一次。我们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对服药进行调整。如果价格低的药物不起作用,那我们会改用价格稍高的进口药。这个你考虑一下,如果决定了,我们就给你用抗病毒药物了。”
严医生也没有要袁满马上给出答复,“你考虑清楚了告诉我。”
严医生一走,隔壁床那老头就对袁满说,“小伙子,这个抗病毒药用不得啊!”
“怎么呢?”袁满问。
“第一是要终生服用,第二是有副作用。”老头说。
“你在用抗病毒药没?”袁满问。
“当然,用了几十年了!”老头无奈地说。
“你用的什么药?”袁满问道。
“恩替。”
“那有没有副作用?”袁满担心地问。
“是药三分毒,”老头说,“怎么会没有副作用呢?”老头说完递给袁满一张纸,“你看看恩替的说明书吧。”
恩替卡韦的说明书蛮大一张纸,什么药理作用,什么毒理作用,什么疗效,什么副作用,用咪咪小的字列了正反两面。看得袁满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太吓人了,”袁满说,“副作用这么多,哪里敢用!”
“所以我劝你不要用嘛,”老头说,“这个药对肾脏有影响。你还年轻,要慎重!”
“这么恐怖?”袁满问。
“对性功能也有影响,”老头继续说道,“你还年轻,真的要慎重。”
老头的话把袁满给吓到了。真他妈的是两难之选啊!不服药,病毒抑制不了;服药,副作用又太他妈吓人了!
等下午周筱兰来了,袁满就把抗病毒药物的事儿给她讲了。
周筱兰仔细地阅读了恩替卡韦的说明书说,“肯定要服药的啊,要不然好不了啊。”
“我还是劝你们用中药来治。”老头说,“西药治标不治本,中药才能斩草除根。”
“那你是用中药在治么?”周筱兰问他。
“我一直在研究中药治疗啊。”老头说。
哦,说了半天还在研究,还不是躺在病床上用西药在保命!周筱兰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老头一下。
“我去叫医生开药。”周筱兰站起来说。
袁满一把抓住她。
“怎么了?”周筱兰问。
袁满对他耳语,“影响性功能!”
“先保命要紧吧!”周筱兰笑道。
经过研究,袁满选择了国产的阿德福韦酯。他不相信国产药真的如医生所说的那么不堪。都是套路而已,进口药贵啊,医院可以创利啊。君不见,国产的几毛钱的药一样大显神通,进口的几千上万的药一样救不活人。看病吃药要辩证来看,要破除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