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队警局大楼后面有一座老旧的宿舍楼,这座宿舍楼使用时间很久了,充满着年代的沧桑感,倒不是说警队的福利待遇有多差,早些年这里确实算是警队的福利房,自上到下大家拖家带口地都住在里面,热闹得很,当然也挤得很。
近些年重新分配了房子,大部分成家的警员以及退休警员都安置了新居,所以这里暂时被当作一些单身年轻警员暂住的宿舍。
平时如果局里忙的话,也有不少人会选择在这里过夜休息。
秦桃本想送梁川回去,她这段时间里,只要一有案子就几乎成了梁川的专职司机,换做是以前刚入警队时的她,可能会觉得做这种事情和自己原本对刑警幻想的工作状态很不搭,但自从认识梁川后,她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根本就不需要吴队的吩咐。
顾问协助破案,以匪夷所思的能力发现关键线索,做出完整准确的案情推理,警察们只能站在旁边负责喊“666666”,
这一幕,秦桃原本以为只有在夸张的刑侦电视剧或者侦探小说里才能出现,但她自己却亲眼目睹了。
虽然她是刑警,但毕竟才刚参加工作不久,其心态,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差不多,带着很大的好奇和探索动力,而梁川,似乎很符合这一点。
在老街开着冥店,本身又是曾经的知名心理学研究者,匪夷所思地催眠能力加上有时候看似很柔弱的身板,这个人,真的充满着秘密,让人有一种极强的探索和求知欲。
当然,最后一点往往很重要,有的女人喜欢被强者保护,但也有不少女人喜欢去充当保护人的角色,古代有多少所谓的才子大冬天也只穿个薄薄的长衫打开个扇子咳嗽一下吐口血,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只可惜,梁川平时都是冷冰冰的,这让秦桃有些苦恼,她感觉可能是梁川觉得自己比较笨,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愿意和自己说太多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
“桃子,你们那案子人抓到了?我听说还有未成年?”一个同住在隔壁宿舍的女警员问道。
这栋老宿舍楼安置的不光是刑警队里的,还有其他片区其他分工的警员,面对这样一起已经闹得整个蓉城沸沸扬扬的案件,大家其实都有一些好奇心。
“嗯,是有一个。”
秦桃刚去接了开水上来,这时候不免也要敷衍几句。
老实说,她现在很累,从早上开始到案件破获嫌疑犯被抓捕归案,他几乎忙了两天没闭眼,这个时候终于能有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她恨不得衣服不脱直接躺上床,但一个女孩子的洁癖让她不得不强撑着洗漱完毕。
“啧啧啧,这年头,不得了了,什么人都有。”
那名女警员还在回味着这个消息。
“花姐,我先睡了。”
“嗯,你也累了,休息去了,明儿我给你带早餐。”
“谢谢花姐。”
“跟你说了叫我名字朱花蕊,你叫我花姐总感觉我是当妈咪的一样。”
秦桃懒得和她继续絮叨了,回到自己宿舍里衣服脱好直接躺在了床上,眼皮子一闭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慢慢地,她醒了过来,因为内急。
还没睡够,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秦桃起身,将衣服穿上,然后走出了自己的宿舍,出来太赶,没拿手机,不过这里都有楼道灯,倒是不需要手机照明。
这里是警员的宿舍楼,前面就是警局,所以治安一向不错,大家也没有锁门不锁门的心思。
老宿舍楼,每个楼层有一个公共卫生间,这个楼总共六层,一层男卫生间一层女卫生间,哪怕是早些年这里住了很多家庭时也是如此。
不过因为近期住的人少了,所以基本都区分开了,基本上有男卫生间的楼层住的都是男警员,有女卫生间的楼层住的是女警员。
秦桃打着呵欠走入了卫生间,蹲坑式的卫生间,水泥墙砌出的隔离,最尾端有一个蓄水池,水蓄满后自动冲刷,是老式得不能再老式的公共厕所格局。
好在这里只是作为很多年轻警员的临时暂住所和平时忙碌时的寄宿地,也因此并没有太多人对这里的环境感到不满。
秦桃进了中间的一个坑,
蓉城的冬天也是很冷的,尤其这个厕所更是四处漏风,所以大晚上起来入厕的体验肯定很不好。
等雨打芭蕉、大珠小珠落玉盘结束,
秦桃眯着眼将手伸入口袋,却发现自己没带纸。
叹了口气,这感觉,真的很不好,但这种事儿正常人其实都经历过,哪怕不是在公共厕所在家里的卫生间里也应该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犹豫了一小会儿,秦桃准备先离开回到宿舍后再清理一下吧,好在她是小解,并不是大解,问题不算大,且不说她没带手机,就算带了,也不好意思在后半夜打电话让别人起床给自己送纸。
但也就在这时,秦桃听见自己前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是鞋子在地砖上摩擦的声音。
秦桃心下大喜,直接道:
“你好,我忘带纸了,能分给我一些么?”
楼里住的女警员不少,秦桃又是新来的,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再加上这里不光是住着刑警队的,所以她认识的人也不多。
但秦桃的喊话声却没能得到回应。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你好,有人么?”
秦桃又喊道。
老实说,正常人其实都有一点点的卫生洁癖,能有纸最好有纸用直接处理掉。
这时候,秦桃忽然看见在自己前面的蹲坑下,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叠黄色的草纸。
秦桃愣了一下,
这种分纸还是第一次遇到。
蹲坑式的公厕,其实很脏,哪怕清理得再频繁也会让人觉得很脏,再加上这个宿舍楼每星期前面警局的保洁人员才会抽空过来打扫一下,自然干净到不哪里去。尤其每个蹲坑的水泥墙,经历了多少年的冲刷,可能一些东西都已经浸润进去了。
所以,对方居然选择从下面伸手送纸,让秦桃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因为人刚醒,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秦桃还是僵硬地伸手将纸给接了过来。
纸张入手很糙,是一种异样的糙,随着大家生活水平提高,像是前些年拿报纸擦的情况至少在城市里应该是越来越少了,很多人都是用卷纸也有不少人就是拿纸巾放卫生间里用,比起对自己的菊花更温柔一些来说这一点点的花费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这个纸却让秦桃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感在哪里一时却想不起来。
她先抽出两张解决了一下,略有吃痛,站起身时,她想到了,怪不得这个纸自己觉得眼熟,自己几次去冥店接梁顾问时,他铺子里不是有很多这种名黄色的纸么?
烧纸钱,除了烧冥钞和纸元宝,其实还会烧一种黄色的纸,而且很多时候,冥钞和元宝只是辅助,这种明黄色的纸才是烧给亡者的主力军,往往祭祀时,冥钞就几叠,元宝也就一小袋,这种黄色的“纸钱”是一大坨,叠起来很高很高。
宿舍楼里还有人会用这种纸?
秦桃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可能是人家的习惯吧,或者是节俭之类的,秦桃打算跟人家道个谢,顺便认识一下,毕竟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噗通…………”
也就在这时,最尾端的上面的蓄水池蓄水到一定程度后开始放水,“哗啦啦”的声音冲了下来。
秦桃正好站着,双脚在蹲坑两边,正在系着自己的皮带,视线自然是向下的,
水冲过来时,
她正好看见一些纸以及那些便便冲过去,最前端有个大坑,这些脏东西都会被水流冲下去。
忽然间,
秦桃看见自己下面冲过去一个很大的东西,好像是衣服!
因为公厕的灯是那种黄灯泡,光线不是很好,所以很多东西也就只能看个大概,但秦桃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是一件衣服,
而且是一整套!
先是裤子,
然后是上衣,
然后因为堵住了的原因,冲刷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
终于,
一张人脸被冲到了秦桃的脚下,
这张脸被浸泡在屎尿之中,已经有些浮肿了,也因此,看上去仿佛是一个人脸上露出了极为诡异弧度的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