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莲有一式杀招,名为叠浪。
听着虽然不非常霸气,但确实是她压箱底的杀招之一。
这一式足够让她越境重伤甚至击杀无一境的高手,但却无法轻易使用。
招如其名,想要发挥其真正的杀伤力,必须在战斗中逐渐积累剑势,这一剑剑积累下来的剑势,会在最后一剑迸发,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威能。
如今,凭借她的实力,最多能积累七剑之势。
从交手到现在,她其实已经不止出了七剑,之所以一直蓄势待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苏卓那诡谲莫测的“身法”让她十分忌惮。
这一剑不出则已,出则必中。
所以她一直在观察苏卓,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耐心等着猎物露出无可挽回的破绽。
她终于等到了。
就是现在。
她蓦然出剑。
寒光乍现的刹那,房内的灵气骤然一空。
这一剑非常快,远超先前的任何一剑。
好似疾光。
所有在空中飘扬的宣纸,几乎分不出前后,齐齐裂开一道狭长的开口。
惊霓剑势无可当,即刻要将苏卓拦腰斩杀。
然而苏卓神色平静,在这生死一念间的当口,他浓重的朝面前的宣纸挥出一笔,却见毫尖的墨水无穷无尽般奔涌而出,扑向半张飘在空中的宣纸。
就在丹青染上宣纸的刹那,惊霓剑也到了,挟着惊天剑势。
剑锋落在薄如蝉翼的纸面。
剑动,便有风。
剑风袭来,惊起了满纸的水墨丹青,它们在纸上狂乱地舞动一气。
不过还差一些。
苏卓知道差了什么,所以他吹了一口气。
就像他每次作画完毕的习惯一样,这一口气吹下去,纸上的水墨才能迅速风干。
他现在也吹一口气。
便是这口气。
吹开了一纸水墨,晕开了一城风雨。
画成了。
水墨被剑风震开,化作了数之不尽的雨点,落在画上,画中是一座城。
正是笼罩在倾盆暴雨下的望海城。
徐凤莲蓄势。
他苏卓借势。
借着这一剑之威,一瞬成画。
尽管无法完全刻画出这座三千年孤城的神韵,可那雨横风狂的景象却俨然有了七分相似。
足够了。
“这……怎么可能!”徐凤莲彻底变了脸色,满眼震惊。
即便是书院里的瑶真境书画高手,也不见得能够做到一瞬成画,他苏卓竟然做到了,尽管并不完美,可他确实做到了,还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
从交手到现在,她第一次生出敬畏的感觉,敬畏比她足足低了一个大境界的苏卓。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陡然心头一震。
这一剑,不能落下!
她拼着被剑势反噬的风险,强行收剑,然而却迟了。
一往无前的惊霓斩在宣纸上,没能粗暴的将其一剑劈开,却好似斩在泥海之中,令宣纸微微一震。
只听一声沉闷的哗啦声。
陡然之间——
画中的杀意如狂风暴雨般一般横扫而出。
徐凤莲一袭紫袍猛然往后狂猎,贴紧着娇躯,将她一身的玲珑起伏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狂风如刀。
一寸寸的割开她那白嫩光滑的肌肤,嫣红的鲜血一道道倒卷飞出。
徐凤莲那张绝美的玉靥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向来英气傲然的郡主,鲜有的露出狼狈,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苏卓却一点也不怜惜。
因为他知道,仅仅只是如此,是不可能胜过徐凤莲的。
果不其然。
不多久后,当狂风席卷而过的时候,只见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已完好如初,唯有一道道清脆的刀剑交击之音。
徐凤莲没有出剑,那惊霓剑就紧紧握在她的手中。
苏卓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不过还是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体质?
徐凤莲每一寸白里透红的肌肤上都闪着剑光,便是那被狂风吹起、漫天飞舞的三千青丝,也丝丝缕缕的闪着锋芒。
她确实不必出剑,因为她自己就是一把绝世神剑。
……
……
瓢泼大雨疯狂拍打着窗户。
屋内亦是狂风不止。
许箐芜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苏卓只是沾了一次墨水,却能够挥就一纸的丹青,这已经足够匪夷所思,更别提随后借着徐凤莲的一剑之势,瞬息之间,将一城的风雨都尽数呈现在宣纸之上。
玉山书院那位惊才绝艳的鼎甲确实也展现过类似的手法,可那位鼎甲毕竟是书院年轻一代第一人,足有无一境的修为,而苏卓仅仅只是如念境,如何掌握这样神乎其神的本事?
不过,最让她觉得震撼的,还是徐凤莲。
因为她太熟悉徐凤莲了,可也正是因为这种熟悉,才让此时的这一份陌生变得尤为强烈。
便是昊山剑宗的那个剑痴吴言,都未曾听说拥有这样神异的体质!
……
……
苏卓看着徐凤莲。
他有些庆幸如今的徐凤莲仅有灵桥上境,若是修为再高上一些,他便是穷尽手段,也要在这里饮恨。
凡事没有如果,此时徐凤莲就是灵桥上境的修为。
所以震惊的神色只在他眸中一闪而逝。
今夜的望海城,不止有狂风,还有暴雨。
骤然迸的一声。
落在徐凤莲耳中,这道声音就好像子弹射穿钢板一般,久违的震耳发聩。
宣纸上的水墨倾泻而出,比窗外的暴雨还要狂野。
墨滴如弹雨。
穿透了她的身体。
嫣红的鲜血从徐凤莲的背后溅射而出,盛开出朵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