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又是这样啊。”
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沈未已经完全没有了惊讶的感觉,只觉得好像很稀疏平常,因为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这样在某时某刻,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间所有事物全部静止下来。
沈未当然也猜测过好多原因,比如是因为自己陷入危机的时候,这种能力会突然发动,然后让自己改变这些危机,但是实际上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因素存在,沈未只看到一次次毫无预兆且不能被预测地时空静止。
因此在好几次的相同事情发生以后,沈未已经很平静,至少不像第一次那样,嘴里骂着粗话用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在过了好几秒以后,教室里的光全部暗了下来。
沈未知道这只是正常的情况,因此面色没有惊动,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的暗景,期待着再次亮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过了几秒以后,他才看到了画面的场景。
……
“还可以,完全写对了,这道题其实是书本上的题目,大家也可以看看书。”
“第四十八页,第三题,就是黑板上这道题。”
“我们可以对比一下沈未的答案和书本上的答案……嗯,沈未的答案还要更详尽一点,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沈未的步骤。”
话音还未落,教室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题目错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常袖。只听她再次用淡漠的声音重复道:“题目,错了,和书上的不一样。”
这时候才好像有人反应过来,查看了教材以后回应道:“好像真的不一样,第三个是加号,不是减号……”
吴明智讶然地看了看黑板上自己写的题目,再仔细地比对了一下教材,发现真的写错了。然后咳了一下,对坐在座位上的沈未问道:“既然题目错了,你是怎么写对答案的?”
沈未看到座位上的“自己”笑了笑,却没有说任何话辩解,然后很温和且自然地拢了拢自己额前的碎发,再举起了手中的书本。看到沈未的动作以后,大部分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早就看过书本了。
于是有人便笑道:“难怪沈未都能做的出来。”
听到这话,班里便响起了一阵的笑声。
沈未现在正站在教室后方,以灵魂状态,或者说不真实的状态存在着,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赵无眠……沈未记得这个人,据他自己说,这个名字出于“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这句词,是《水调歌头》里面的句子。赵无眠,不应有恨。
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听到这样的解释以后,沈未是十分惊艳的。
但生命中不乏这样的人,名字很好听,好听到就好像从名字都能看出这个人家庭的涵养。然而似乎是世间的定律,这一类人的长相,甚至有的人品都不算好。
沈未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赵无眠就是这样的人。平时就嘴碎,说话从来不顾及场合,经常在别人背后说一些坏话,偶尔还会做一些很缺德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他喜欢魏梓。
因此座位上的沈未和站在教室后面的沈未,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挑了挑眉,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那你没看书,能做出来吗?既然都不能,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沈未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座位上的“自己”重合,便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好玩,但同时他又在自己的心里默默评论了一句:果然是自己。
“我做不出来,但是我不会故意记住书上的答案,然后写到黑板上。”赵无眠撇撇嘴,满是嘲讽地对沈未说道,“你就不一样了,自己做不出来还照搬书上的答案,到头来题目是错的,你的答案却是对的。”
看到这里,沈未眯了眯眼睛,嘴角撇开,觉得这个赵无眠着实有些令人生厌。
……
场景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沈未发现自己还没有拿起粉笔,心中便有些了然,每次回到现在的场景,都会有一个时间差,会回到在自己停顿下来的那个时间点前。比如这一次自己明明已经拿起了粉笔,准备问老师这道题目是不是写错了,可现在重新回到现实,却是到了自己还没有拿起粉笔的时候。
沈未顿了顿,然后拿起粉笔看向数学老师,问道:“老师,能让赵无眠一起来做吗?”
吴明智愣了愣,疑惑地看向沈未,反问道:“为什么你想要让赵无眠一起来做?”
沈未显得异常乖巧,人畜无害地笑道:“因为我比较笨,做错了题目以后要正确范例才能明白是怎么做的,这样也容易学一点。”吴明智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自己以为不想学习的沈未居然在这时候认真起来。
但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赵无眠一起上来做题目。
赵无眠此刻简直无语,咕哝了一句什么,满脸不乐意的样子带上数学书走到了讲台上,拿起粉笔到沈未身边,抄了一遍题目。
然后沈未便听到他压低了声音,愤恨地说道:“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沈未笑笑,同样压低声音地说道:“你没有惹到我,我是来让你出风头的,答案在书本第四十八页,魏梓在底下看着呢。”
赵无眠惊了一下,心想沈未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魏梓的,然后便反应过来,趁着老师不注意,翻开了书本的第四十八页。
真的有答案!赵无眠扫了一眼题目,心中便稳了下来。
刚想说什么,他便听到了台下的数学老师严厉地训斥了一句:“台上的两个不要交流,自己写答案。”
于是赵无眠缩了缩脑袋,一步步抄写起书本上的答案来。很快,赵无眠就抄好了答案,扔掉粉笔准备下台时,瞥了一眼沈未写在黑板上的答案,心里嗤笑了一声,有答案还不写,非得要自己做,结果还是错的,是他太自大还是真的傻?
确认沈未的大答案以后,他就马上收回了目光,装出一副轻而易举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走下去,回到了座位上。
台上的沈未在赵无眠已经回到座位以后,才堪堪写好答案,不同于书本上的答案,沈未这次是自己做了出来,根据老师那个错误的加减号,沈未做出了一个和赵无眠完全不同的答案。
做完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做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个错掉的加减号最终导致的是不是题目根本不能做,但做完以后他才放下心来——这题目是有答案的。
于是他轻轻放下了粉笔,脸色淡然,走下了台。
台下的同学们仅有少数几个抬起了头,有的是觉得这道题有些超出知识范围,有的是认为自己做的答案是对的。
但他们抬头以后,无一例外地皱起了眉头。
沈未的答案写得密密麻麻,赵无眠的答案却很精简。
同一道题,他们是如何做出这样的感觉的?
吴明智重新走到台上,敲敲黑板,示意所有人停笔。
“好,台上的两位同学都做完了题目,我们来分析一下这道题。”
“这道题……其实是书本上的题目,大家可以看看书。”
“翻到书本的第四十八页,第三题,就是黑板上的这道题。”吴明智手中举起教材,扶了下老花镜。
“我们可以看到,赵无眠的答案是对的,而且做得很完美,沈未的答案就有点不尽人意。”吴明智用手中的书本指了指赵无眠的答案和沈未的答案,说出了这样的话。
赵无眠听到后,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这不是很简单吗?我觉得听过课的都能做出来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假装不经意地掠过沈未的身边,那里坐着魏梓。
然而他却发现,魏梓的头转向了沈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于是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心中对沈未便更有了些厌恶。
本来基于沈未天天缠着魏梓,和她一起放学回家的行为,他便很有些看不惯,现在看到魏梓在沈未做完题目以后还看着他,心里的不爽更加重了一点。
于是他又说道:“沈未做不出来估计是因为睡得太香了吧。”
全班又发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笑声,沈未在这样的笑声中却面不改色。别人以为他是厚脸皮,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个声音会在几秒钟以后响起。
“题目错了。”
在笑声中,这样的声音显得有些薄弱。但沈未却很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声音,于是他转头,看着常袖,笑了笑。
常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又大了些:“题目,错了!”
这时候班里的人才注意到这个异样的声音,于是笑声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头也都转向了常袖的方向。
吴明智也被常袖吸引了注意力,停了一会儿后才奇怪地问道:“题目……哪里错了?”
常袖眨了眨眼,回道:“书上的题目和黑板上的题目不一样。”
“沈未的答案……应该是对的。”
“题目错,他对。”
等到常袖说完这句话,连沈未都能感觉出来,教室的氛围似乎在一瞬间,有了些奇怪的意味。